「你又不是下人!」气死她了,他怎么这般坏心啊?
「我不是吗?」他不由得反问,幽深的黑眸直瞅着容婧,而后又睇着已替容婧绑好系绳的范江,一股无明火无边无际地蔓延。「倘若我不是下人,你又是凭什么对我颐指气使?」
小姐就这般宝贝他?就因为他长得比较讨喜一些?
「我……」容婧嘴-扁,就往范江的肩头一靠,哇哇叫着:「江儿姐,他欺负我啊……」
「乖,他向来如此,妳就……」唉!她好似在自找麻烦。
一开始是觉得逗着夭若玩倒也挺有趣的,但事情演变成这样,可真是-点都不好玩了,她只觉得头疼。
看来眼前只剩下两个法子,一是公布容婧是女儿身的事实,二是赶走容靖。
可……范江敛眼瞅着容靖,见她趴在自个儿肩头上的脸还在笑,她不禁摇头叹气。
容婧还在玩啊?她还打算要反将他一军,扳回一城啊?
了不起!在这儿待上几天,容婧也几乎摸透夭若的性子了,知道该怎么逗他,才会教他气得七窍生烟,也知道她当初力邀她一道要弄夭若的用意为何……啊!现下不是佩服容婧的时候,而是……这事该怎么了结?
范江正思忖着,只觉得有只手扣上她的肩头,硬是将她往后一拉;下一刻,夭若已挡在她和容婧之间。
「你未免太放肆了吧?」他恼火地吼道。
混蛋!仗着小姐宠他,他便要造反了不成!
竟敢趴在小姐的肩头……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此娘娘腔,简直快要气死他了,倘若今儿个不弄明白,他哽在喉头里的这口气,是怎么也吞不下去的!
「我又怎么了?我哪里算是太放肆了?」哎呀!气红眼了?以为把眼瞪大,她就得怕他吗?
她容婧可不是教人给吓大的,就凭他那一双眼,想要吓唬她,还嫌太生嫩了。
「好了,别再逗嘴了。」范江赶忙又挡在两人之间,就怕一个不小心,会酿成难以收拾的下场。
啧!怎会变成这种情况?
「我哪儿是在同他逗嘴?我是在教训他,倘若是个奴才,就该有奴才的模样!」容婧得理不饶人地吼道。
「好了!我说过夭若不是奴才,妳少说两句。」啐!老是奴才、奴才地喊啊喊的,听在她耳里,说有多刺耳便有多刺耳。
他跟在自个儿身边多年,她几时真把他当成奴才看待了?
说穿了,她根本是对他疼爱有加,给他吃最好的、用最好的,所有的一切全是最好的;只可惜他不是长成她喜欢的模样,如今她只不过是想要逗逗他,希冀他那张凶恶的脸能够有所改变,孰知人算不如天算吶!
「倘若不是奴才,那他是什么?」呜……就连江儿姐都打算抽腿不玩了?好歹也要等她讨回一点颜面再揭晓真相。
「他……」范江不由得一愣。
她没想过这事儿……
「分明就是奴才!」说不出来了吧?他分明就是个奴才!
朱夭若忍无可忍地一把拉开身前的范江,怒瞪着刁蛮任性的容婧。「没错!我是个奴才,但那又如何?至少胜过不男不女的你;明明是个男人,说起话来居然嗲声嗲气的,就让我瞧瞧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奴才、奴才地叫,听起来实在刺耳极了!
倘若他想要伤他,他确实做到了,不过……他不会这般简单地放过他!
只见朱夭若的大掌往前伸,在容婧的襟口上用力一扯,耳边听见布料的撕裂声,眼角瞥见微露的……突地,只觉得后脑勺遭受一记重击,他随即不支倒地,昏迷不醒。
但尽管只是匆匆一瞥,他好似真的瞧见了,中衣底下是件肚兜……姑娘家的肚兜啊!她真是个姑娘家……为何他瞧不出来?
第六章
华灯初上,苏州城临湖的那条街上到处听得见吴侬软语、柔声浪吟,令人莫不想要一头钻进销金窝里。
然而有个人可不这么想。
「夭若,你那是什么脸?大哥我好心地带你出来开开眼界,你反倒是摆张臭脸吓我,这到底是怎么着?」廉硕无奈地道。
湖边有问号称是苏州城里最诱人的销金窝,而他们一干人初到贵宝地,自然得要四处走动走动,了解一下环境,顺便探探风俗民情……当然,妓楼绝对是必去之地。
「我的脸一直都是这样。」朱夭若闷声道,他对于周遭的丝竹声没有半点反应,尽管人就坐在二楼的雅阁里头,身旁还坐着两位美娇娘。
「鬼话,你打算要骗谁?」廉铎没好气地道,不时吩咐身旁的花娘帮他倒酒。「前些日子,我瞧你同容家小子金闹得挺开心的,怎么最近这几日便又换了个样子?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事有前因后果,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啊!
「你们都知道那家伙是容家小千金?」朱夭若蓦地抬眼。
「自然知晓,以往都是在卧龙坡上过生活的,就算不是挺熟稔,但也照过面;不过若是小姐不说,我也认不出她是谁,只当她是小姐捡回来的美少年。」廉铎边说边大口呷酒,显得快意极了。
「就只有我不知道……」朱夭若喃喃低语。
可不是吗?毕竟他不是卧龙坡上的人,自然不会知道这些事;不知怎地,倒觉得自个儿像个局外人。
「你又在不高兴什么?」廉硕没好气地问。
出来玩就是要开心嘛!摆张臭脸是想要吓跑身旁的美娇娘吗?
「既然你们知道,为何不知会我一声?」书他像个傻子一般,天天算计着要如何将容婧赶出小姐的房间,要如何将她撵到苏州城外……倘若他知道她是女儿身的话,他岂会这样对待她?
「咱们以为小姐会跟你说啊!」
真不是他俩喜欢计较,可说真格的,小姐待夭若还真是好,就因为小姐向来待夭若好,遂他俩便认定小姐肯定会告诉他的,谁晓得小姐居然没知会他一声……不知道小姐在打什么主意?
但不说又如何?横竖小姐又不会因此责怪夭若。毕竟小姐可是疼他疼得紧的,教他们兄弟俩老觉得奇怪,只爱美少年的小姐怎会对一点也不俊美的他疼爱有加?
话再说回来,容婧就算不是倾城美人,也绝对称得上天香国色,他怎会看不穿她是女儿身?
「她没说。」朱夭若闷闷地道。
小姐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真是在要弄他吗?
他还记得小姐有几回笑得人仰马翻,只是那时不觉得有异,如今想来……真是教他痛心。
为何众人皆知的事,唯有他不晓得?
回想着小姐几番难遏的笑意,他不得不这么联想,小姐根本就是在戏弄他。戏弄他到底有什么好玩?他不懂小姐的心思,只觉得自个儿的心疼极了。
「没说也不代表有什么意思,你何必放在心上?再者,容婧横看竖看,就是个标致的姑娘家,你怎会瞧不出来?」
「我……」小姐是没说啊,如今更是气得连瞧都不想瞧他一眼。识得小姐五年,这还是他头一回惹得不拘小节的小姐如此愤怒,反倒教他心慌了。
可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样的事,竟教她这般生气。
难道是……因为他险些扯开容婧的中衣?但他隐隐约约地只瞧见了好似肚兜的东西,而且瞧得一点都不清楚。
倘若不是容婧先招惹他,他会这般做吗?
就算她是个姑娘家,也不该那般刁蛮骄纵,逼得他大动肝火。谁瞧得出来她是个姑娘家?就算她是名门千金、官家闺秀,也太过蛮横无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