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她该不会只是随意找个理由支走他吧?
对了,他怎会没想到这一点?
「花二哥。」
「嗄?」范涛怎么还在这儿?
花问柳不解地看着不知何时蹲在他身旁的范涛,努力想要勾出一抹安抚的笑容,孰知僵硬的嘴角硬是不听使唤。
「其实你一点都不胖。」她突地道。
「什么?」
「花二哥是个武人,这身形刚刚好,不需要裹什么厚被子逼汗。」他虽然嘴上不说,她也猜得出来他这么做到底是为哪桩。
肯定是二姐嫌了他什么,唉!
「我不是裹被子逼汗,我是、是避日。」对了,他怎么没想到可以利用逼汗这一招?
不过这虽是个好法子,却热得他脑袋发昏。
「可你也不算黑啊。」她不禁笑道:「小麦色的肌肤瞧起来挺赏心悦目的,配上花二哥好看的脸,更显得刚毅而俊逸。」
唉,就是这样才糟啊!
他是浓眉大眼、唇红齿白,可皮肤却一点都不白;谁教他天天都得在外头办事,又不是窝在家里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能白到哪里去?
且他是武人之姿,从小习武,这胳膊臂膀又能瘦到哪里去?
就算他裹着被子足不出户,依旧也是这个样子,既是如此,他还穷搅和个什么劲?
话说回来,他虽不知道洋儿为何偏爱病恹恹的文人,但她既然喜欢,他也只好凑合点配合,纵使他被浑身热汗搞得极不舒服,可为了博得美人一笑,他只好咬牙和血吞了。
日子难捱还是得捱,只因为她值得。
见他不答话,反倒敛眼深思起来,范涛只好拍拍屁股站起身来。
「好了,既然花二哥执意要窝在这儿,那我也由着你了,我先走了。」
「妳要上哪儿去?」花问柳回过神来,连忙唤住她。
「到铺子去,二姐固定两二天便要到街上走一圈,我得去接替二姐守铺子。」她边走边说,浑然不觉身后的男人双眼暴若铜铃地瞪着她。
「我也一道去。」花问柳随即丢开身上的厚被子,一个箭步跟上她。
看来,真不是他多虑了,洋儿只是要弄他,说了那么多其实是要支开他,好教他不要再坏了她的好事。
范涛眨了眨澄澈的大眼,退了两步,淡声道:「花二哥要同我一道定自然是可以,但是……能不能请你先去沐浴?」
花问柳一愣,接着扯开嘴角,笑得万分难看。
算算他裹着厚被子也有几个时辰了,在这呛辣的溽暑之下,怎么可能不沾上半点汗臭味?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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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意当铺的布帘一被掀开,穿着一身锦织罗缎的范洋立刻站起身来,习惯性地对外头进来的客人绽出最美艳的巧笑,可当她一见着来者是花问柳和范涛时,随即二话不说地敛起笑容,双眼迅速地移回案上,彷若没瞧见刚进门的两个人。
花问柳小心翼翼地定到她身旁,尚未开口,便见她立即起身。
「涛儿,交给妳了。」
「哦。」
「妳要上哪儿去?」见她视而不见地自他身旁走过,花问柳没有多想地抬手扣住她。
「你管得着吗?」范洋回头怒瞪他,「花问柳,你会不会觉得自个儿管得太多了?难道你都不用办正事的吗?」
他是官,该要为民办事的吧?可他不是成天耗在她的院落里,不然便是钻进她的铺子里,他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告假。」他自然是无事一身轻才会这么闲,「再者,我不是管妳,我只是想在妳身旁保护妳,省得妳又像那一日教人给缠住了。」
「我发生什么事与你一点关系也没有,而且我自个儿也习武,不需要他人在旁保护我;就算真要保护我,那个人肯定也不是你,而是我的男人。」啐,谁要他保护来着?要自保她可是绰绰有余了。
「妳要的是手无缚鸡之力又只会无病呻吟的文人,要是真的出事了,他要如何保护妳?」她这不是自相矛盾吗?而且她一见着他便恶言相向,他真这般惹她厌恶不成?
「你!」可恶,居然挑她语病,「你管我!」
「我担心妳。」他沉下脸道。
「你是在威吓我吧!」瞧,不过三两下,他那张薄弱的斯文面具随即破了个大洞,露出真面目了。
「我威吓得了妳吗?」倘若能够,他绝对不会放过。
「不能。」对他,她范洋是软硬统统不吃。
花问柳怒瞪她一眼,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要上街,麻烦请你松手,勿再破坏我的好事;若是苏州让你住得不开怀,尽管回京去,没人会拦着你的,而且他日我若是大喜,绝对不会忘了寄帖子给你,届时还盼你大驾光临。」她笑得很恶意。
说得够明白了吧!每一回她都沉住气地同他说过一遍又一遍,就不晓得今儿个他到底懂了没。
「何必把帖子寄给新郎倌?到那时候我定是会在场的,是不?」他硬是不松手,高深莫测的魅眸直视着她淡然无情的脸庞。
「你想太多了。」她撇嘴冷笑。
这种话亏他说得出口,她都已经把话摊开讲白了,他居然还是执迷不悟!
这要怪谁?难道要怪她不够狠?成,下回她再找些更狠毒的话送给他,最好能够一鼓作气地将他赶回京城,省得他再跟她纠缠不清。
「得到最后才会知晓答案。」他要是容易放手,就不会一直跟她纠缠了五年多。
只要他看上眼的,他是宁死都不会放手的。
范洋抿紧唇、瞇起潋滟的水眸,使劲甩开他的手欲往外定,却见着布帘微掀,走进了一个人,教她两眼不由得发直。
站在她身旁的花问柳循着她的视线看去,立刻见到一个做文人打扮的男子走了进来。
那男子一身破烂补丁,身形梢嫌瘦弱,脸色略白、两颊瘦削,然而双眼却是炯炯有神,眉间犹带着一股属于文人的傲气。
该死,这是洋儿最爱的类型了!
花问柳还来不及阻止,便见范洋翩翩飞了过去,娇柔的嗓音再度响起。
「公子,里头请。」
范洋飞扑到男子身上,还未触及他,便见他连退数步,数她不由得愣在当场。
「姑娘,男女授受不亲。」男子轻声道,说起话来中规中炬。
闻言,她蓦地扬起嘴角,欠了欠身,引领着他往当铺里头走,「不知道公子如何称呼?」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他。
「在下姓康名友敬。」男子在她指引的座位落座。
「原来是康公子。」真是个好名字,一听便知这名字好,好过什么问柳来着,啐!寻花问柳。
「我……」康友敬打探着四周,望着身旁堪称奢华的摆设。
「不就是要典当,哪来那么多废话?」一旁的花问柳冷然开口。
范洋瞇眼瞪去,示意他别再开口,再回头时,脸上又堆满倾城笑靥。
「公子有困难?」
「是。」
「要典当就快些,既已踏入当铺里头了,还有什么好开不了口的?是男人就不要婆婆妈妈扭扭捏捏!」花问柳口气略重地嘲讽着,就盼他能激得那家伙头也不回地抱头便逃。
范洋缓步走到花问柳身旁,隐在罗裙底下的纤足猛地往他脚上一踩,接着狠狠地转了好几下才松开。
她也不管花问柳疼得龇牙咧嘴,再走回康友敬身旁时,脸上又毫不吝啬地堆满笑容。「公子,不用介意,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说出来商量。」
眼前这人可是她近几年来见过最上等的货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