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房间的主人正坐在KINGSIZE的床沿上,脸上是无限的担忧。
对于这个表情,只要是认识向天恩的人,若非亲眼目睹,可能都无法置信。
向天恩更加握紧了躺在床上少年的手,怕对方失去意识,他还试著和少年说话,但他只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
他侧过头看向房门,却一点风吹草动也没有。
天啊!他在心里呐喊著,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那么渴望见到甯则轾。
彷佛是听到他的呼唤,房门在此时被打开,甯则轾在侍者的引领下走进房里。
“究竟怎么了?听你在电话中急成那样。”甯则轾走向他问道。
“一言难尽,我等一下再告诉你,不过你得先向我保证你一定会医好他!”
正从出诊箱拿出医疗器材的甯则轾看了他一眼,最后无奈地提起右手,“我发誓。”这可是他第一次看到向天恩心急的样子,不答应行吗?
甯则轾做好初步的准备后,来到床前对著他苦笑,“天恩,你怎么没告诉我,病人受的是枪伤啊?”
“我没说吗?”
“很显然是没有。”甯则轾摇摇头,他开始怀疑眼前的人是否真的是他所认识的向天恩。
“可恶!我到底怎么了?”向天恩自责不已。
“先别急,我带来的器材要开刀是没问题,只是麻醉剂和开刀后要输的血液,可能就得回医院拿了。”
“回医院拿?这来回就快一个小时了,你要他撑到那个时候?”他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天恩,你冷静点。”甯则轾出言想安抚他。
可是床上传来的细微声音打断他的话,“不用、不用麻醉,直接开刀……就可以了。”刚从晕厥中被吵醒的少年勉强开口说著,他的脸毫无血色,连嘴唇也泛白。
“不用麻醉?”向天恩听完,霎时失去了理智。
“不麻醉你以为你忍受得了吗?”他对著床上的少年大吼。
该死!他真不知自己何必要为了一个陌生人这般生气?
“天恩,别这样。”相对于他的激动,甯则轾显得格外冷静。
他非常郑重的询问少年:“你确定要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开刀吗?”
“没错,反正……这不是第一次了,之前我还自己拿过子弹……咳、咳!”
闻言,向天恩整张脸都垮了下来,他的心情不快到极点!
“好吧,那我就尊重你的意愿。”甯则轾点头说。
“等一下,我不允许!”向天恩站起身,一把拎起甯则轾酶领口,“他已经失去意识了,你还不知擅吗?既然你身为医生,怎么可以跟著他起舞!”
“我非常……非常清醒!”少年忍著痛反驳。
“你!”他气冲冲地瞪向虚弱的少年。
可恶!他晕厥时可是比现在讨人喜欢。
“你也听到了吧?天恩。”甯则轾拿开他的手。
“我和我的病人已经达成共识,如果你还是不赞同的话,我只好请你出去了。”
向天恩怔了一下,接著深呼吸,“抱歉,我也不知道自己在于嘛。”最后丧气的说:“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已经穿好医生白袍的甯则轾拍了拍他的背,“在他身边帮他打气就够了。”
“嗯。”向天恩用力地点了个头,坐回床沿,紧紧握著少年的左手。
在他手掌里的纤手的温度是恁地冰冷,彷佛一用力就会碎掉似的。
但是即使是一分一毫也好,他只想将自己温热的体温传递绐少年,证明人真正活著的温度。
历时两个多小时的手术总算顺利完成了,那名还不知道来历的少年正安睡在向天恩的寝室内 接受输血。
可是在隔壁书房内的向天恩,却丝毫没有感染到手术成功的喜悦。
他坐在单人沙发上,双手撑著额头,一脸的铁青。
甯则轾照料好少年,走进了书房,“已经没事了,只要再休养两、三个礼拜,且定时服药就可以下床了。”
向天恩没有回答,只是垂下眼睫,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忘不了刚才开刀时的情况。
他无法想像,在解开少年的衣服后,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好几道触目惊心的旧伤口。
那几道伤痕不该存在在那苍白孱弱的躯体上,而且还是一个看起来才十六、七岁的少年身上。
天晓得他之前究竟过著什么样的生活?
他再看向手术时被少年抓得发疼的手腕,上面的指甲印还清晰可见,连痛觉也还没消退。
可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他的痛还不及那名少年的万分之一呢!一想到这里,教他怎么高兴得起来?
“天恩,你没事吧?”坐上对面沙发的甯则轾问。
回了神,向天恩摇摇头,“我没事。”
“这也难怪,毕竟这是你第一次看开刀的过程,会有这种反应是很正常的。”
“大概吧。”他只能用苦笑来作为回答。
“病人的事,刚才我已经听你的特助说过了。”
“是吗?那就好。”向天恩靠著椅背,合上眼不再说话。
他故意对甯则轾视而不见,但他晓得他一直盯著自己。
时间过了半刻钟,他终于举白旗投降,睁开深邃的眸子道:“说吧,我知道你有话要对我说。”
“天恩,因为向家对我南家有恩,所以更必须尽到提醒你的责任。”甯则轾诚恳的说,“我想你也知道,你救回来的人并不单纯吧?”
不等向天恩回答,他又说:“他才几岁而已就受了那么多伤,而且还敢一个人奉刺杀黑道大哥,想必他一定是个有经过训练的杀手。”
“我也那么认为。”向天恩叹了口气。
“那就对了,我知道你是因为仁慈而出手相救,可是该撇清的还是得撇乾净,如果处理不好, 最糟的情况可能是将整个向家给拖下水。”
“这些我都晓得。”
“就把他送到我的医院吧,一方面我好照料,另一方面也不会波及到向家,你觉得呢?”
“不!”向天恩不假思索的拒绝,“我知道事情该怎么处理,而且我坚持他留在这里休养就可以了。”
南则轾扬起眉,毕竟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他了解当向天恩认定一件事后,就绝对不更改。
然而。他已经很久没看到他对一件事这般执著了。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过两天会再来复诊一次。”他起身走到门口,但似乎想到什么事而停下脚步。
“我知道现在提这件事有点不合时宜……”
看著甯则轾欲言又止的样子,向天恩好奇的坐直身问:“嗯?”
“那个……我只是想问你,最近有没有宠恩的消息?还是他什么时候会回台湾呢?”
向天恩摇摇头,“抱歉,我也很少有他的消息。你知道的,他的事都是爷爷在掌控,而今他老人家又去环游世界了。”
瞧见南则轾失落的表情,他也不知该说什么。
宠恩是他们三兄弟中和则轾感情最好的,虽然年纪相差几岁,但小时候就常见到他们俩玩在一块儿。
即使时间经过了那么久,他还是无法释怀吧?毕竟爷爷当时是用强制手段把宠恩送去美国的。
“我一直以来都很尊敬向老爷的,视他如自己的亲爷爷一般,只是……”南则轾背对著他无奈的说:
“唯独这件事,我觉得他太过绝情了。”
“则轾……”
“我只是随口说说,你可别当真。”甯则轾转过头眨了眨眼,“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你忙了一整夜,也早点休息吧。”甯则轾向他点了个头后,就离开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