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她亮灿灿的长发,辜正耀喝了一口果汁,觉得这趟台湾之行来得极有价值。
「咦,你还没抬起头啊?地上有黄金吗?」他揶揄问著。
夏苓苓用力摇头,根本不想抬头。她真不懂,女人干嘛一定得扮娇羞才能获得男人青睐?一直看著地板,都看到想睡觉了。
「看我──」
才听见他的声音勾引似地响起,她的右手就已经陷入了他的掌间。
辜正耀握住她的手,而且是那种十指交扣的亲匿握法!
「你……你给我放手!」她蓦然抬头,手发了狠似地甩啊甩的。
可他却坚持不放,两人的手臂於是在空中被她这么挥过来荡过去──
「这位小姐,敢情你对跳波浪舞很有兴趣?」辜正耀忍俊不住地低笑出声。
夏苓苓身子一僵,看著两人高举在半空中晃动的手臂。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睁大了眼,眸中狠光一闪,咬牙切齿地瞪著他的「死不松手」。
「你不用这么激动,我不想干嘛,只是想谢谢你的爱心果汁罢了。」
辜正耀黑魅的眼紧锁住她的视线,一个反掌扣住她的手腕,缓缓地拎高──
四目交接下,他的唇在她冰凉的手背上印下一吻。
「很甜。」他的气息吐在她的体温上,暧昧异常。
「你不要乱说话!」
「我是指果汁很甜,你想到哪里去了?」他扬起笑弧。
「果汁很甜,就滚……就坐回你的座位上喝!」夏苓苓满脸通红地低喝了声,趁他不备之时,用力地往他胸口重重一推。
这回,在脱身前的最后一秒,她的纤腰却硬生生地被他的长臂勒住。
夏苓苓半侧过头,正要破口大骂,却被他乍然逼近的脸孔吓得花容失色。
「不要这么紧张。」辜正耀的呼息轻拂过她脸颊,唇边漾著一抹玩味的笑容。
「谁紧张了?」
为了证明自己毫不紧张,她故意两手叉腰,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可他却立刻回应了一记不敢苟同的表情。
唉,又破功了!都是他害的!
夏苓苓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瞪他一眼,忙不迭地把手背回身后,再度化身成成羞涩柔弱的温婉美女。
辜正耀好整以暇地欣赏她所主演的「变脸」戏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没当场大笑出来。
「你放开人家好不好?」她低喃道,俏颊嫣红。
虽然这里位处角落又是一大早,也是有被看到的可能好不好!她的火气已经上升到喉头了,要是他再敢逾矩一步,她铁定让他好看。
「没有人告诉过你,男人会把这样的问句当成欲拒还迎吗?」辜正耀故意贴近她,轻佻地以下颚摩搓著她的头顶。
「欸……」你个大头鬼!
夏苓苓气得眼中冒出火花,再没办法抑制被吃豆腐而隐忍不反击的愤怒──
她五指一屈,化成五根利爪,「唰」地抓上辜正耀的手臂。
她抓得极用力,用力到连手臂都发疼了,可他竟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圆眸一瞪,不服气地打算再补上一记鹰爪,只是她的指尖才落到他的手臂上,顿时就被那五道血痕给吓傻了--
「你流血了。」她呆愣住,喃喃说著。
「你的指甲应该留长一点,这样攻击人才有威力。」他优雅地落坐,不以为意地回应,干脆把手臂置於桌上最显眼的地方,任由她一看再看。
夏苓苓唇瓣紧抿,他手臂上那五条红色细痕是控诉她泼辣的证据。她不想承认,却不得不相信刚才抓人的河东狮是自己。
她揪著自己的手指,觉得指尖热辣辣地無痛著,掌间却又泛著冷意。她的性格或者称不上「温婉」二字,但也绝计不是那种会「动手动脚」的冲动型,都是这恶劣男子欺人太甚啦!
罢了,她不要再伪装了!
她不认为自己真有那个本事,撑到他变成专属的「金龟婿」。
他太精,而她根本是「本性难移」!
那五道伤口,就当是为他砸下数万元重金的代价吧──痛啊!
「都是你的错。」夏苓苓昂起下颚,不驯地望著他。
「对──都是我的错。」
夏苓苓惊愕地瞪看著,被这坦承不讳给弄得有些精神错乱了,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每次被堵到哑口无言的人,不都是她吗?
「你错在哪里?」她连忙趁胜追击,挑釁一问。
「我错在不应该在十二月初还穿短袖休闲衫,让你有失控的机会。」辜正耀一本正经地答道。
闻言,她红唇微张,刹时傻了眼,完全不知该如何接话。
「你莫名其妙。」她只挤得出这句话来。
「似乎是有那么一点。」辜正耀挑挑眉,心情因她小脸上的娇憨模样而大好。
夏苓苓不禁嗤地笑出声,笑得一头长发都随之飘动。
「你给我记住了,下回再对别的女人动手动脚的话,当心别人手指戳的就是你的眼睛。」纤纤十指故意从他眼前虚晃而过,顺带将那脸庞仔细地梭巡一回,牢牢地记在心中。
既然她已宣布放弃,明天便要辞去这项工作。服务生的薪水太低,她可能需要去路旁表演倒立写稿,才有法子赚到钱偿还所有的债务吧!唉。
辜正耀凝视著女孩面容,从那语气及眼神里的遗憾中,约莫猜测到她的心情──她似乎想划清彼此关系……
「我没兴趣对别的女人动手动脚。」他觉得她很有意思,也觉得他们之间可以发展出「公事」以外的无限可能。
「你是什么意思?」夏苓苓咽了口口水,生怕自己会错了意。
「我在向你保证,下回我不会再对你『动手』,我的目标是──」食指抚过她的唇瓣,用一种情人溺爱的姿态。「你的唇。」
「我会咬断你的舌头。」她想也没想地回道。
「我随时候教。」眼中漾著笑。
夏苓苓眨著眼,这才发现自己又被吃了豆腐。
「贼人……」她咕哝著,送了一记大白眼。
「这位先生,我领的不是你的薪水,我要去做事了。」
夏苓苓双臂交叉在胸前,说话的语调已经恢复成平常的清脆,速度自然也就快了起来。
「也许不久之后,你领的会是我的薪水。」辜正耀抚著下巴,盯紧她的眼,一脸若有所思。
他说什么?!夏苓苓瞪著他黑黝的眼,在其间清楚看到「感兴趣」三个大字。
他是故意找碴吗?在她卸下伪装面具之后才说这种话,那要怎么分辨他中意的究竟是哪一个「她」啊?
而且,哪有人一开始就说什么领他的薪水之类的话,敢情已经想把她迎入家门当少奶奶了?
生平第一次,夏苓苓彷佛听见了钞票在对她微笑的声音。
「什么叫做日后领你的薪水?」她捂住嘴,怕自己笑得张狂而把他吓跑。
「开於那一点,我们稍后再谈。你明天晚上有没有空?」问得直截了当。
「啥?」夏苓苓睁大双眸,脑子因为狂喜而呈现空白状态。
「你明天晚上有空吗?」他好整以暇地再问了一次。「我有两张舞台剧的票,但是少了一个伴,可以邀请你一块去看舞台剧吗?」
「哪一出舞台剧?」夏苓苓随口便问。
话一脱口,她即懊恼地想咬断自己的舌头。瞧她问得像个山大王一样,好似他挑的剧码如果不好看,十人大轿抬她,她都不去。
深吸了一口气,她努力再摆出端庄自持的模样──既然不清楚他喜欢的是哪一种类型的她,那就每种都来一点好了。
「英国剧团主演的『仲夏夜之梦』。」他说。对於她的双重性格已开始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