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我打碎了小言子的玉佩,是我……”
玄灿坐上床沿,将她揽入宽阔怀里,安抚的说:“没关系,都过去了,玉佩也已经被我修好了,不信,你看看手中的玉佩,和你原来的是不是一样?”
品瑶看了,果然是小言子送她的玉佩,但她明明记得自己已经打碎了,怎么会……她的脑袋渐渐迷乱了。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只觉视线愈来愈模糊。
“你……你是谁?”她低喃。
“我?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他一顿,转而说:“我是小言子。”
“小言子?你是小言子?”品瑶口中喃喃念着,两手挥舞,慌乱的抓住他,眨眼看了又看,寻找当年小言子的身影。
“不!你不是!”她断然说道,一把推开他。“小言子不会把我的心意拿去喂黄狗!”
说完,品瑶又倒回床上,沉沉昏睡了。
小红闻言,不觉心酸。
“原来小姐还记着那件事。”
“什么事?”
小红走过来,用不满的语气说:“都怪贝勒爷不好,把小姐做的好菜连盘带篮的都拿去喂狗吃,小姐为此伤心了好一阵子。”
他怔了一怔。“我……我有吗?”
蓦然间,玄灿想明白了。
他将品瑶交给小红看顾,人便往帐房去。
秋月为了今天发生的事,正害怕得睡不着觉,看见玄灿突然来到,吓得不知所措。
玄灿一推门,立即将手中的箱子放在桌上。
“这箱子是给你的,里头的钱够你花用一辈子,明天一早,你就离开王府。”他直截了当的命令。
秋月跪倒在地,苦苦的哀求。
“早在你第一天去见品瑶,在糕点里掺杂异物碎片,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秋月大吃一惊,原来玄灿早发现她居心不良,也就没脸再求他。
第二天一早,秋月收拾好行李悄悄离开了王府。
???
品瑶终于退烧,人也清醒过来,而她腹中的胎儿也总算保住。
但经过这场大病,她整个人更加消瘦,失去往日亮丽的风采,每天躺在床榻上,要人服侍汤药。
说也奇怪,品瑶让任何人服侍都行,但只要是经由玄灿的手,她喝下去的汤药一定会全部吐出来,难过痛苦的模样又不像是假的,兰馨怕腹中胎儿有个万一,干脆严禁玄灿前来探视品瑶。
这天品瑶睡到半夜忽然转醒,惊觉到有只大掌贴在自己的腹部上,正想要叫嚷,就听见玄灿说话的声音。
“你是不是气阿玛对额娘不好,所以不肯喝阿玛喂的汤药?”他不知道她已经醒来,还继续说着。
“都怪阿玛不好,你和你额娘是该生阿玛的气。”说着,沉沉的叹了口气。
然后,他久久都不说话,就这样坐在床沿凝视着品瑶的睡颜,一动也不动。
品瑶听见玄灿的声音,顿时睡意全消,但又不想见到他,也就假寐不睁眼,可是他竟始终没有离去的意思,时间一久,她再也装不下去。
“玄灿。”她轻唤。
她的声音犹如天簌,令他心神一振,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你醒了!”面露雀跃的他又担忧的问:“是我吵醒你的吗?”
她发现屋子很黑,天也还没亮。
“什么时候了?为什么你还在这里?”
“我……我怕惹你不高兴,所以选在夜里你睡着的时候,才偷偷溜进来看你。”
说话同时,他已吹燃火熠子,点亮桌上的煤灯。
品瑶多日来第一次看见玄灿,不禁为他憔悴的外表所惊愕。
“你怎么了?你都没睡吗?”她起身伸手抚摸他长满胡碴的脸孔,不忍之情溢于言表。
“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不,不要再对我冷漠不理。”
他抓诠她想缩回的手,放在脸上轻轻抚触着,轻叹道:“你知道我等了多久才终于等到你肯开口跟我说话?现在就算让我立即死去,我也甘愿。”
“嘘!”她连忙捂住他的嘴巴。
“什么死不死的,你别乱说。”她低斥。
他喉头发出一声叹息,俯身搂住她,嘴唇轻轻的落在她的额上。
“老天爷,我差点就失去你,差点就失去了我们的孩子。”他懊悔的说,又紧紧搂住她,生怕她再次从他身边消失,想起她落入冰湖的那一幕,他身子不禁颤抖。
“你怎么了?冷吗?快点回房去休息。”她关心的看着他的衣着是否够暖。
“别赶我走,我有好多好多的话要对你说。”
“明天再说也可以……”
“不,我怕你明天又不理我,我怕这一切只是场梦,你就让我痛痛快快把心里的话全都说出来,否则我断是不能睡的。”
这次,品瑶没拒绝,于是,玄灿开始诉说。
“我打一开始就不重视我们的婚姻,那是因为我对一个名叫了尘的女孩有过承诺。我被流放到外地的时候,意外结识了她。
当时,她被他的家人弃养,在尼姑庵里过着清苦的生活,她是唯一真心和我做朋友的人,我答应过她,要带她永远离开尼姑庵。”
品瑶闻言心深深悸动着。
“你为什么没有回去?你知不知道她等了好久好久?一直盼着你去接她,最后却失望了,你知道她有多伤心吗?”
“我有,我有回去找她。”他两眼定定的看着她。“当我从边疆打赢胜仗,衣锦荣归时,我依约回到尼姑庵去接她,可是她已经不在那里,我怎么也打听不到她的下落,没有人知道有个名叫了尘的女孩,她消失了。”
“因为她的家人接走了她,她爹还把她许给了别人。”品瑶接口说道,她清澈如水的双眸望着他,眨动着羽睫。
她缓缓接道:“他们的事被她爹发现了,她爹打她骂她,还逼她打碎他临走前留给她的玉佩,她好难过、好伤心,舍不得伴她度过无数孤独无助日子的玉佩就这么碎成片片,只能小心翼翼拾起所有的碎片放在锦袋里。”说着,泪水无声落下。
玄灿将她的头一把揽进怀里,心疼不已,痛苦的喊,“我真愚蠢,不但不了解你的心意,还错怪你,甚至伤害你,差点害死了你。”
品瑶吸口气停止啜泣,咬着牙推开了他。
“我不是她,你不要误会。”她倔强的说。
“我已经见过你娘,她什么都告诉我了,你就是了尘,了尘就是品瑶。”
她看着他,泪又滚落眼眶,情难自己的捂着脸痛哭失声。
他马上抓住她的手,将她带进怀里,抱着她说:“你可以打我骂我,把所有委屈统统说出来,就是不可以再强忍着。”
她握起拳头,用力捶打他的胸膛,哭着嚷问:“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会是你?小言子不会欺负我,而你总是欺负我,我才不要你是小言子,你不是!”
玄灿任她打、任她骂,直到她终于无力,才以双臂紧紧的抱住她,泪水,竟夺眶而出。
“我发誓不再欺负你,我是你的小言子,也是你的玄灿,从今以后我不再让你受半点委屈。”他心伤的承诺她。
品瑶靠在他的怀里,渐渐平静下来,这时她才想起,为什么自己对他珍爱的那条锦帕有种熟悉感,那是当年她拿给他擦脸而未取回的啊!一阵感动的暖流袭上她的心口,她更紧紧拥住他。
终于,雨过天晴。
他们彼此依偎着,任时间悄悄流逝,然后玄灿开口打破沉默。
“秋月的事,我该向你解释一下。”
“我听小红说了,秋月已经离开王府,是你要她走的吗?”她仰起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