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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页

 

  「她……」季清儒怔愣地看著她。「都知道?」

  「知道!」惜惜用力点头。「统统都知道!」

  「但是……」季清儒依然怔忡。「她不在乎?」

  「也不是完全不在乎啦!而是她宁愿你陪在她身边,比起这点,你为她所做的那些就不是很重要了。」



  「是吗?她不在乎?」季清儒喃喃低吟,「她只要我陪在她身边,其他全都不重要……」他踉跄转身。「是吗?是这样吗?无论我怎么做都没用吗?她只要一个能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的人……」

  望著跟跄消失於夜色中的顽长身影,惜惜低咒不已,却无可奈何。

  心病无药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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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近三更,惜惜却怎么也睡不著,坐立不安的上床躺下,又下床踱步,再回床上躺个片刻,又跳下床走来走去,最後,她终於忍不住了,套上外衣便飞身出小楼,飞身出绿烟苑,飞身向水烟苑。

  她老觉得有什么不对,心头忐忑地,担心某人会出什么状况……



  唉~~果然!

  只见季清儒一摊烂泥似的醉倒在鱼池旁,酒壶沉在鱼池底,看样子明儿个这池子里的鱼全都要害宿醉头痛的毛病了。

  幸好她有搬动伤者、病患,甚至死猫、死狗、死人的经验,很快就把季清儒拖到寝室里头去睡,然後又回绿烟苑去拿了一颗药丸过来给他吃下。

  看他可怜,就恩赐他一颗解酒药吧!

  可是这种情形并不是只有一夜,而是夜夜。

  每夜,惜惜都要跑到水烟苑去找「尸体」,有时候是在书房,有时候是在假山洞里,有时候是在茅房,有时候是在树上,有时候是在寝室……啊,运气真好,只要把他从地上搬到床上去就好了……

  然後白天,他走出水烟苑去努力扮演没事人,强迫自己面对凌嘉嘉作出无所谓的面具给大家看。她则忙著制作更多的解酒药,一边告诉自己:她并没有破坏自己的规矩,他只是喝醉了,不是生病或受伤。

  可笑的是,他始终不知道是她把他搬到床上去的,总以为是仆佣去整理水烟苑时顺手把他丢上床,他唯一的疑惑是:

  为什么他一次也没有过宿醉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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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夜,初雪落下来了。

  惜惜立刻冲向水烟苑,担心季清儒会睡在雪地里,没想到他不但没躺在庭院里让雪淹没,甚至还没有醉瘫。

  可是这样更糟糕。

  抱著酒瓮——进步了,居然用酒瓮喝起酒来了,季清儒眯著两眼努力要看清眼前的景象。

  「你们……是谁?」

  你们?惜惜错愕地左右看看。哪里来的「们」?

  正想扭头看看後面是不是跟来了什么孤魂野鬼,蓦又听见一声响亮的物体倒地声,扭一半的头立刻转回去,旋即忍俊不住失笑。

  那家伙居然坐到地上去,因为醉到抱不起酒瓮,所以乾脆把脑袋伸进酒瓮里去学狗喝水,又吸又舔的啧啧有声。

  「你是狗是不是?」惜惜赶紧过去把他的脑袋抓起来,免得他一个不小心把自己淹死在酒瓮里了。「拜托,你今天不用喝得那么醉吧?上床去睡了啦!让我轻松一天行不行?」

  「你们……说什么?」好奇怪,为什么三个人一起开口,却只有一个声音?

  又你们!

  惜惜摇著头把他拖上床,刚替他盖好被子,突然被他一把抓到怀里去抱住。

  「为什么,嘉嘉,为什么你不能体谅我……」

  喂喂喂,她又不是那个愚蠢的懦弱女人,别抓错人好不好!

  「……二十年的感情,竟然禁不住几年的聚少离多;痴心的爱恋,竟然敌不过几句甜言蜜语……」

  早就跟他说那女人是软弱的废物了嘛!

  「……我不是畜生,能不理会上官家的恩情吗?也是娘坚决不许我在大哥之前成亲,娘的身子不好,我能忤逆她吗?若是出了什么差错,谁能挽回……」

  他娘亲是另一个软弱的废物!

  「……这般痛苦,这份空虚,究竟该如何排解……」他哽咽了。

  听他痛怀的低诉,惊见他竟然落下她以为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也不太适合出现在他身上的泪水,没来由的,惜惜心头突然泛起一阵酸,胸口随之升起一股奇异的抽痛,这种感觉是陌生的,是令人心神激荡的,更教人无法自己地涌出了满怀温柔,并怜惜地揽住他的脑袋,放软了声音抚慰他。

  「别急,慢慢来,我师傅说的,时间是这种心伤最好的疗药,总有一天你会释怀的。」

  她呢喃著、安慰著,然後,他睡著了,就睡在她胸脯上。

  她停止了呢喃,呆呆睇视著枕在她胸前的脑袋,披头散发,眼眶湿润,还打呼,她傻傻的问自己:

  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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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半个月,季清儒又出门了。

  既然上官宇靖已经得到了凌嘉嘉,上官鸿自然不再需要设计逼他离开上宫府,但是他自己想离开,想远离这个令他痛苦的环境。

  也许他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惜惜暗付,因为这种想法,心头感到非常郁闷,他才离去一天,她就讶异地发现自己居然很想念他:再过几天,她更震惊地发现自己竟然在打听他在哪里,好像有一股难以理解的冲动在逼她去寻找他。

  她是怎么了?

  只不过温柔地抱著他的脑袋,让他枕在她胸前安稳地沉睡了几夜,为何就能让她如此惦念?

  那种陌生的心酸和心痛又是什么?

  为何一天比一天更沉重地压在她心头上,让她一日比一日更喘不过气来?

  她究竟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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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惜惜姑娘,您最近怎都不出苑了?」害她都没得玩。

  「不想出去,不行吗?」烦躁得要死,搞不好一出去就先毒死整个上官府里的人也说不定,那就对季清儒不太好交代了。

  「为什么?」难不成主子又想苦守寒窑十八年了?

  「你问那么多干么?月事来了,不行吗?」惜惜没好气地随口胡诌。

  「月事?」瑞香吃惊地喃喃道。「来了一个月还没结束?」那早该流血致死了不是吗?

  「所以才叫月事啊!」

  「嗄?!」月事是要流一个月的血?那每个月都要一次,这样……不就一整年……不,一辈子都在流血了?

  「少罗唆,陪我去种药草!」

  「欸?现在在下雪耶!」

  「少见多怪!」惜惜嗤之以鼻地轻哼。「有些药草就是得在天寒地冻时才会生长,学著点儿吧!」

  她又不做大夫!

  可是主子头上都顶著「伟大」两个宇,而婢子脚底下都踩著「卑微」两个宇,所以,瑞香只好委屈地披上风麾陪主子去头顶冰天脚踏雪地。

  「惜惜姑娘。」蹲在一旁,闲著也是闲著,瑞香又开始发挥聒噪的天才了。

  「嗯?」好冷,不过这种三芝雪叶就是得愈冷愈好,没办法,忍著些吧!

  「你知道大少爷又要成亲了吗?」

  挖土—半的铲子蓦然顿住,继而咻一下刷过瑞香眼前,骇得她惊叫—声仰天躺到雪地里去了。

  「你说什么?」惜惜怒吼。

  又来了!

  「我、我说……」瑞香怯怯地爬呀爬得远远去。「大少爷又要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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