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映山本来一直是冷静,但触及到姜枕石的下落,他也不禁失去平常心。
“我也想知道他在哪里,但我真的不知道啊……”商仪容激动的哭了起来,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再问下去。
“商小姐,你先别哭,我并没有逼问你的意思。”赵映山试图让她停止哭泣,但却毫无办法,最后,他只能无奈的站起身来:“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吧。如果你还有什么想说的,随时通知我。”
商仪容点点头,擦拭眼泪。“赵先生,还要麻烦您去看看毓水她现在只有单独一个人,我很担心她。”
“我知道。”
赵映山离开病房前,对她轻轻点了下头。
不用商仪容提醒,他便早有这个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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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毓水躺在自己的床上,从得知哥哥的意外后,她已很多天没有出过房门,连尤妈送来的三餐,她也只是顺口吃一点便放下,因为她根本没胃口。
她不想去接受现实,不想看报纸上那些臆测的新闻,更不想接触到亲戚那些算计的眼神。
她只希望能有一个人来告诉她,这些都是梦,睡醒了之后,日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哥哥只是出门去了,他很快就会回来,黑色的宾士会停在大门口,然后,她就可以去迎接他了……
姜毓水闭着双眼,她内心深处明知自己只是在逃避,但她却逼迫自己忽视这个警讯。
逃避又怎样?这是她唯一可以避免去触及伤痛的办法。
忽然间,楼下传来车子驶进的声音。姜毓水的双眼猛然睁开,坐了起来。
她就知道!哥哥没事,他一定会回来的!
姜毓水迅速拉过床旁的轮椅,让自己爬上去,奋力滑着轮椅来到窗前,而本来蜷缩在一旁酣睡的波吉,也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醒,睁开双眼,喵喵叫的靠了过来。
姜毓水将它抱到膝上,接着将窗帘拉开,往楼下一望。
停在楼下的,并不是她熟悉的黑色宾士,而是别人的车。看见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从车上走下,姜毓水甚至不想看对方是谁,便再度愤怒的拉上窗帘。
这些天来,不知道有多少父母亲的亲戚找上门来。姓赵的对她冷嘲热讽,字里行间拼命暗示怀疑她杀害自己的兄长,姓姜的则一再想说服她姜枕石已死,要她迅速继承家业,而这些人,全被她轰了出去。
对姜毓水来说,这些人全是可恨的寄生虫,他们只会利用别人的不幸来取得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她谁也不相信!
姜毓水再度回到自己床上,双手抓过棉被蒙头就打算大睡,不顾波吉在被窝外的撒娇磨蹭。
管他外面来的是什么人,她都不会见对方的。
没多久,门外就传来敲门的声音,接着是尤妈担心的询问:“小姐?你是醒着的吗?有客人来了。”
姜毓水窝在被窝里,用沙哑的声音说:“不见,赶出去!”
“可是来的客人是……”
尤妈还待再说,和她一起站在门外的赵映山,使用手指比在自己的唇前,对她摇了摇头,轻声细语。
“我来跟姜小姐说。”
“可是小姐她最近心情很坏,只怕言语问会得罪赵先生……”
“没关系,我不会介意的。”
“这……”
尤妈为难的看着赵映山,不过,她知道赵映山秦来是姜枕石的亲密好友,交给他,应该没有问题的吧?
“小姐最近都不肯吃饭,粒米未进,偶尔才喝点水,我怕这样下去,她身子会受不了的。而且,最近又有—堆人来烦她,逼她承认少爷已经遭遇不幸的消息,尽管小姐在那些人面前都不肯示弱,连泪水都不掉一滴,可是我知道她心里一定很难过……”
越说越心酸,尤妈难过的红了眼眶。
小姐固然脾气不好,但至少她不像那些亲戚们,笑里藏刀,惺惺作态得让人作隐。
而其他仆人在得知姜枕石行踪不明后,也人心浮动,根本没打一个可以信任。
“那就拜托您了,赵先生。我再去熬点补品,希望小姐会吃……”
尤妈叹口气,下楼走去厨房。
而赵映山等她走后,再度敲了下房门,隔了几秒,里面传来厌烦的怒吼:“我说把那家伙赶出去!我谁也不见,别再烦我了!”
火气很大啊……
赵映山蹙眉,对着里面说道:“我是赵映山。”
这名字似乎让房里的人有了点反应。她沉默一会儿,才充满敌意的说:“……那又怎样?”
她可没忘记,上次赵映山来时,对她说了些什么。现在他又来干什么?
“你不想知道你哥哥的消息吗?”
姜毓水听到这句话,想也没想就把棉被拉下。她死盯着房门,她当然想知道哥哥的消息啊,这几天每个来的人,都一问三不知,只是一直劝她接受噩耗,可是她想听的并不是这些!
“你赶快告诉我,我哥哥怎么了?!”姜毓水对着门外喊。
“你打开房门,我就告诉你。”
赵映山提出交换条件。他感觉自己像在拿食物引诱一只小野兽,离开她的藏身之处一般。
不过若是一不小心,可能会被野兽反咬一口的啊……
说出这句话后,赵映山伫立在门外,等候着她可能出现的反应。没多久,他便听见金属碰撞的敲击声,再来是轮子在地上滑行的声音,接着,门便在他面前开启形容憔悴的姜毓水出现在他面前。
她比他上次见到时,更为消瘦了。紧抓住轮椅扶手的双腕细瘦得有如枯骨,苍白的脸上双眼凹陷,看起来支撑她的,完全就剩那一股意志力,若意志力没了,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但姜毓水却对自己的模样浑然不觉,她着急的询问眼前的男人。
“我哥哥呢?快告诉我他现在的情况!”
赵映山从乍见她的憔悴模样中回神,但震惊的感觉依然残留在他心中。他愕然好半晌,才答非所问的说:“你……到底几天没吃饭了?”
姜毓水不悦地反驳:“这种事谁记得。”
“你有没有看见你自己现在的样子?”赵映山由震惊转为愤怒。瞧她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模样?
“很丑吗?”姜毓水冷笑。“如果看了觉得难受,就赶快告诉我哥哥的下落,然后你就可以从大门走出去了。”
赵映山默默无言的看着眼前这个仅只有二十岁却孤僻得像足七、八十岁独居老人的女孩,她的固执与警戒心还真不是普通的重。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
赵映山回忆起他遇到过的那个九岁小女孩,当时她童稚天真的笑颜,一直存留在他心中,并且让他记到现在。
不过,当他怀着希望能再见到那女孩的心情回到台湾时,遇上的,却是一个跟记忆毫不相符的孤僻女性,并且心中藏着浓烈的爱情火焰,足以让她漠视其他所有的男人,只看着她永远得不到的那一个。
当发现现实跟自己的回忆完全不相符,赵映山的确受到不少冲击。
“不要装做一副跟我很熟的模样,我们才见过两次面而已。”
姜毓水冷眼怒视他。此时,本来在房内的波吉,也懒洋洋地走出房门,喵了一声。
“你不记得我了?”赵映山弯下身,逗弄着猫咪。“波吉还是我替你从树上救下来的。”
这句话果然引起姜毓水的反应。
她狐疑的瞪着赵映山,当年替她救猫的,就是这个人?老实说,她根本不记得对方的长相了,只记得当时那种雀跃、欢愉、温暖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