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黑色宾士驶出姜家的外围铁门,姜毓水看着这一切,刚刚的伤心与难过,在心中汇聚成愤怒的火苗。
赵映山看着她纤细秀丽的双手紧握成拳,惨白的脸孔因愤怒而染成嫣红色。
“你为什么要拦我?”姜毓水一直目送着车子离开视线后,才转过头,愤怒的指责眼前这个男人。
“我说过了,因为我并不想看你摔下去。”
“摔下去才好!”姜毓水红了眼。“若是摔下去了,哥哥会马上下车,走到我身旁扶我,他一定不会离开我!”
若是如此,她就不用眼睁睁的看着哥哥和那女人离去,尝到这种嫉妒的痛楚!
“……然后呢?”赵映山面对她的愤怒,却依旧淡然。
这种态度,让姜毓水不能适应。过往,她的怒气,总是能让身旁所有人鸡飞狗跳,每个人都为了她的情绪心惊胆颤,想努力讨好她;可是这个人,却根本不在乎她是否生气!
“然后?还要什么然后?”姜毓水不解。
赵映山推着姜毓水进入屋内,他弯下身体,凝视她的双眼,
“我的意思是,枕石因为你摔下来,所以他回来了,陪在你身旁。但是,然后呢?接下来呢?你以为他就会一直在你身旁,不会离开了吗?”
“……”姜毓水咬着嘴唇,选择不回答。
“他迟早还是会离开你的。”赵映山轻声说。“你是任性,但并不是愚蠢,不是吗?就算他今天、明天、后天、甚至是大后天,都陪在你身旁,但是又能够陪着你多久?他有许多工作要做,又有许多人要周旋,而就是因为他这样辛苦忙禄,你才能安稳的生活在他的羽翼之下,过着你与世隔绝的生活。”
姜毓水别开了脸,不肯看赵映山。
她不想听这个人所说的一切话语。这个男人究竟在干什么?跑到别人家里来,反客为主,大放厥词,而她为什么又要听这男人说话?
“你明知道如此,却想将他紧紧绑在身旁,不让他到你视线之外的地方去。为什么?”
好烦的男人!姜毓水感到不耐烦至极。
“我不需要你这外人来离间我们兄妹的感情。你快出去,姜家不欢迎你!”
姜毓水说完,转头喊着:“尤妈、尤妈!客人要走了,过来送客!”
赵映山对她的逐客令视而不见。
“离间你们兄妹的感情?”
赵映山凑近姜毓水的耳边,用着只有她听的到的音量,轻声说道:“姜毓水,有些感情,是永远不会有结果的。”
姜毓水倏然瞪大双眼,推开赵映山,脸色苍白。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知道了什么?她的感情,是禁忌、同时也是不能对任何人说的秘密啊!
“你究竟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她冷笑,故作不懂。
“我是在胡说八道吗?”赵映山叹口气。难道姜毓水以为她隐藏得很好?
她炙热的眼神,根本无法隐藏任何秘密;而也只有姜枕石这种对爱情迟钝的男人,才察觉不出来。
或许,姜枕石根本把那些注视都当成妹妹对哥哥的信赖而已。而姜毓水也没有勇气对姜枕石坦言。
既然如此,赵映山并不想去对姜枕石戳破这个秘密。
听到这种回答,姜毓水怒视赵映山。
“我在问你话!不要敷衍我!”
她的怒气是为了掩饰心中的不安,她不知道这男人对她的感情了解多少,或许他只是故弄玄虚,想套她的话而已。
“我看过你用什么样的眼神看枕石。那不是兄妹之情,你我都明白。”赵映山坦然的说。
“你胡说!”姜毓水仓皇失措的否认。她究竟是用什么眼神来看自己的哥哥?
嫉妒?爱慕?向往?不、不……最重要的是,这男人都看出来了,那哥哥呢?他看出来了吗?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清楚。毓水,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别再用自己的残疾,绑住所有的人。”这个“所有的人”,自然也包括姜毓水自己。
赵映山知道他的话很残忍,但他认为不说不行。围绕在姜毓水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敢将这种话坦然说出口吧?那些人,只敢在背后大放厥词,但这样对她有何助益?
而这些话,也的确狠狠伤了姜毓水。她仿佛觉得自己是个废物……阻挡在她哥哥面前的废物。
“……是哥哥要你来对我说这些的?”,姜毓水一字一字的咬牙吐出。难道是哥哥知道了她的感情,所以找个外人来和她说清楚?
“不是。”赵映山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话?”
“因为我……不忍、心。”
赵映山凝视姜毓水苍白、脆弱的娇美容颜。
他不忍心再看她冀望着一个永远得不到的爱情,等待着别人对她伸出手;他也不忍心再看她露出如此悲伤、嫉妒、愤恨的眼神。她理应要有更美好的人生,不是吗?
但这样的一句话,听在姜毓水耳里,却完全不是这回事。
姜毓水低下头哼笑,而她干瘦的双腿也在此时映入眼帘,使她双眸微黯。不忍心?她看赵映山是不忍心看见她这残障继续做哥哥的绊脚石吧!
赵映山这是在同情她吗?可惜的是,她一生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因为从小到大,她得到的同情够多了!
但同情不能当饭吃,更无法让她感受到被爱。
“小姐,您刚刚喊我是吗?啊,赵先生,您也在呀!”尤妈匆匆从里面的走廊出来,看见赵映山和姜毓水正在讲话,连忙又要退出客厅。
姜毓水喊住了尤妈。
“尤妈,送客了。”她的声音很冷酷。
尤妈看了眼赵映山,有些困惑不知是否该听从小姐的话。
赵映山露出微笑,既然姜毓水现在不想见到他,他也无须多留。“谢谢,我自己出去就好,不用麻烦。”
“赵先生,还是我送您出去吧……”
尤妈匆忙拿过赵映山挂在一旁的外套递上。
“尤妈,他都说不用送他了,你让他自己出去就好!还有,我告诉你,”姜毓水转向赵映山,恶狠狠的撂话。“你以后不要再踏入姜家一步,我讨厌你,所以请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小、小姐……”尤妈慌张的想拦住小姐的话。赵先生是少爷的好朋友哪!
赵映山并不介意,他颔首致意,并且照旧保持着他一贯从容。
“我认为这不太可能。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想必不少。”说完话,赵映山便往大门外走去。
姜毓水本来不想看他,但最终还是忍不住,抬眼愤恨的凝视他远去的背影。
“小姐……”尤妈怯怯的喊她。
“你去忙你的吧!”
姜毓水支开了尤妈后,便静静的坐在孤寂客厅里,良久,她的泪水才悄然顺着脸颊落下,但随即用手抹去,只因为她讨厌示弱。
那男人好手好脚,完整无缺,如何能懂她的心情?又凭什么说她绑住了所有的人?
“若是我不绑住他们,那还有谁会愿意留在我身边?”
姜毓水轻声问着自己。
答案是……没有,一个都没有。
她将脸埋入双手,无声啜泣。
第三章
噩耗来得非常突然。
从姜家到赵家的车程,不过—个小时,可是过了姜枕石和他的外公赵成绍约定的时间,姜枕石却始终没有出现。
赵成绍整整枯等了一小时,最后气得离开客厅,甚至还吩咐若是姜枕石来了,不准他进屋,要他好好学习一点礼貌。
不过,一整个下午,姜枕石都没有出现,而赵家的人打电话询问,却发现姜枕石早已出门,但迟迟未到达目的地,这时所有人才开始发现事情并不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