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尺宽、六尺长的大木心板下,垫上几个捡来的木箱子,铺上具民俗色彩的桌布就美轮美奂了,而底下的箱子,正好当大抽屉使用,可以收藏杂物,一点也不浪费空间。
窗帘则是上回做布袋将剩下的手染布,从小被逼着学会一手好书法的何欢,干脆在上面做起画、提上诗,别具气质;只有床垫、没有床架的卧房,则用便宜的透明纱料,装置得像个阿拉伯风格的浪漫小窝;客厅里,舍不得买昂贵的美术灯,又嫌灯泡灯管不好看,索性把两个斗笠合在一起,拆掉笠叶,贴上半透明的棉纸,长长短短串挂起来,开关一打,柔和的光辉,就将空间映得像一所曼妙的灯屋……
总之,何欢已经挖空心思,尽其所能了。
“啧啧,男人婆,你已经有这么多存款啦?”奎子叫,眼睛都亮了。
由于帮何欢布置居处,在搬动柜子,阿普翻到何欢的百宝箱——里面除了存款簿外,还有印章和重要的个人物件。’
“要你管!还来!”何欢凶霸霸地一把抢回来。
“小气鬼!”
“要不是阿普那么爱乱花,而且不要赌博,你们早就存下不少钱,够买预储屋、付头期款了!”何欢瞪着他们两个。
“不要扯上我,我已经两个礼拜没去赌场了哦!”
阿普为自己分辩。
“什么?你还赌啊?”何欢嚷。她明明记得上上个月,阿普才指天发誓说再也不赌,怎么才两个礼拜?显然这家伙又犯戒过,发誓?简直比吃饭还容易嘛!
“你又偷奎子的钱去赌,说,是不是?”何欢为奎子叫屈,怒骂阿普。
“我没有哇,是他自己给我的啦!”阿普反驳。
“笨奎子,你——”淡之气结,奎子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阿普几句好话一哄,就全部家当都挖给他,怎么劝也没用。
奎子搔着脑袋傻笑,好像也很无可奈何。
“只要他一心一意对我好,不就够了吗?”奎子一往情深地。
“就说嘛,钱财本是身外物,干么大惊小怪的?”阿普抱着奎子吻起来。
人家都这么说了,何欢还有什么好说的?反正又花不到、偷不到她头上来。别人的“家务事”,还是少管。
SUNSHINIA CANNA SUNSHINIA
虽然何欢在“住”的表现上,算是别出心裁,但相比之下,何茜向李靖华借住的那幢别墅,是经过专业室内设计装潢的,毕竟还是较合何老夫人的品味。
何老夫人才不管欢儿是花多少心思布置出来的,那种略显粗糙、带着浓厚地方色彩复古风格的室内空间,或许深得时下年轻人喜欢,却大大违反她讲究精致的贵族价值观,所以,何欢是惨败了。
接下去,行的竞赛,是选在交通巅峰时刻,以最便捷省钱的方式,赶到台北市四方角落的某些地方,总共有十二个定点,每个定点盖回一个章,可以走的路径,都是车辆最尘塞的路段。
何老夫人要他们在轿车、机车、公车、脚踏车这四种交通工具中,任选一种。
“我选机车。”何茜先发制人。
她认为,在台北市,机车是不作二想的选择。
“嘿嘿,那你就只好选脚踏车喽?”何茜奸奸地笑着建议。
因为谁都知道,在台北市,巅峰时刻,大概只有机车和脚踏车走得动了。
但她还是自信满满的,再怎么说,人力都比不上机器,靠双脚踩,怎敌得过机车?
“不,我选公车吧!”何欢摇头。
公车?何欢莫非是头壳坏去?何茜得意极了,认为自己必且无疑。
但是真正上阵,才知鹿死谁手呢!
摩托车固然是够快,又关于钻来钻去,但那不仅危险,而且在交通尘塞到动弹不得的时候,摩托车常出是塞在车队里,发挥不了效用。
至于公车,原本是绝对不可能会赢的。
但新任市长却帮了何欢的一个大忙。由于上任前承诺说要在一年内改善台北市交通,于是几个重要路段,开始实施公车专用道的作法。
公车专用道实施以来,原本就尘塞不堪的交通,因为部分路面被规划为公车专用,一般车辆可行路面缩减,反而更加寸步难行,只有公车是畅行无阻的。
这惹得怨声载道的措施,对何欢倒是德政。
熟知公车路线的她,不仅知道从某到地某地,怎么转换公车路程最直接,对于怎么换车更是一清二楚。一段票价能到的,绝不会选择两段票的车号;走一小段路,就能换到直达公车的,绝不会傻到搭上迂回大街小巷才转回目的地的公车……
她可是算得十分清楚,从甲地到乙地,由乙地到丙地……每个定点,哪里先去,接着去哪里,最后盖满十二个章,又回到原点,不多浪费一分一毫,也不白走任何冤枉路。
当何欢搭着冷气十足的公车,沿途假寐休息,轻轻松松达成任务时,何茜还在机车上急得满头大汗,被一路上汽机车喷出的乌烟瘴气熏得灰头土脸呢!
第八章
时间过得真快!
眼看下学期的期末考又要到了。
这等于是专五生的毕业考,大考一完,何欢和何茜也将毕业,而二十岁生日也迫在眉睫。
何欢加紧用功,打算趁最后机会,大捞一票,一旦毕业,她这独门生意就做不成了。
费了几夜,她整理出考前猜题大秘诀。
普通的,一份三百元;加强级的,一份五百元;还有特别保证班,保证不会重修、不必补考、顺利过关的,收一千元;保证总平均分数在七十分以上的,收费一千五百元。
考前一周,参加“保证班”的同学,统统聚在何欢家“恶补”。
奎子和阿普则奉命在一旁陪读,但陪读是假,送茶、送水倒是真的,当然都是奎子在忙,阿普只是跷着二郎腿在看漫画。
不过,他们两个最主要的功能,则在防范李靖华突然闯来。
是奎子顾虑得周详,最近李靖华是何欢家的常客,四人常玩在一起,突然造访的可能性极大,万一被撞见,岂非前功尽弃?
既然何欢还不愿意冒险让姓李的家伙知道身分,当“姊姊”的,自是义不容辞要帮着妹子看前顾后。
所幸这个礼拜,李靖华也不知道在忙啥,总是晚上才来。
现在,李靖华已取代奎子的地位,成为紫藤君的护花使者,接送都由他。
一到傍晚,同学们就被何欢赶走。
同学前脚才走,何欢就掀下假发,匆匆换装,让奎子替他化妆。
三两下,一个俊俏的少年郎紫藤君,就活脱脱站在镜子前。
其实何欢的存款已经有五百二十万,二十岁生日当天,就可以捧回傲人的成绩,到奶奶面前表功。
但是,何欢打算表演到最后一刻。
“我就是钱鬼转世,怎样?”何欢得意地瞧着镜中的自己。
“死要钱的臭男人婆。”奎子吸吸鼻子。
一旦紫藤君不表演了,阿普再怎么连哄带骗的,他也不给钱让他去赌了,得存点老本,否则往后日子怎么过?
何欢根本是在帮他,他何尝不知?只是感激在心,不愿明说,反倒开开玩笑,以唇相稽,掩饰自己的伤感。
奎子躲进去,阿普踱到何欢身旁,小声地、涎着脸说:“何欢,奎子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
“是啊,干么?”何欢盯着阿普,这有伙没事绝不会叫她何欢的。
“你知道奎子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阿普神秘兮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