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颠倒阴阳在现代虽不致获罪,终究是不合常理。」他拿起龟甲和中间镂空的铜币,问了一些滕栉个人生辰八字数据。
「我……」滕栉在香景幽面前似乎是没什么隐私的。「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甩动了龟甲中的铜币并念了些祷咒后,他倒出了铜币,反反复覆数回。「嗯?妳自己倒是在无意间推动了姻缘齿轮了。」
「咦?」这话是什么意思?
香景幽看着卦象扬了扬眉。「露水姻缘到底还是烙了印了。」有了足迹,若加上有缘且有心,要循迹而来不是难事。
听到「露水姻缘」四个字,滕栉忽然心虚的红了脸。「这……这是……」她想装傻否认,三年前的那一夜情该是神不知、鬼不觉才是。
可依她的直觉……在香景幽面前她还是诚实些好。几经挣扎,她吶吶的闭上嘴,选择了沉默。
「要是我给的忠告呢,一切顺其自然,别想逆天行事,该说实话就别满口谎言,一切反而好办些。」给忠告不外就是针对个人最大毛病而对症下药。不过要是三言两语就想能药到病除,那简直算是奇迹了--意思就是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丫头最大的问题就出在她身上的秘密太多,为了守住秘密,她习惯活在谎言中,因此一旦遇到问题,她的直接反应不是解决问题,而是把问题藏起来,尤其当这问题是牵涉到性别时。
久而久之,说谎成了她的反射动作。
问题是,对有些人是撒不得谎的。
「神算,你……」他这话是说中了她的「毛病」,可她还是不明白他的意思啊!
有些话能直说香景幽不会拐弯抹角,只是若说得太见骨,他反而没好戏看。
这人世间男男女女的姻缘途是出出有趣的戏,他虽冷眼旁观,还是希望看出有高潮起伏的剧情,若甲女遇见乙男,两人从此以后过起幸福快乐的日子,那可是会大大的削弱他看戏的兴致的。
「老话一句,诚实是种美德。」提点到此,他算仁至义尽了。「顺道一提,近日内有朋自远方来,至于悦不悦乎,那得看妳自己喽。」
滕栉想问个明白,可这时乐祎已化好妆,好奇的过来凑热闹。有些事……在好友面前她还是选择保留。
之后她虽然还有陪同乐祎去潘多拉看新娘礼服,也遇到了香景幽,可碍于乐祎在场,她什么也没有问。而自己亲自去了潘多拉,香景幽却正巧都不在。
至今她心里还是有许多疑问存在,例如「露水姻缘到底还是烙了印」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又有朋自远方来,那个朋友又是何人?
滕栉叹了口气,露水姻缘吗?她的视线不自觉的调向办公桌右侧墙上的一幅裱了框的铅笔素描。
画里是东京深秋的街景,仅仅只是炭笔的线条,没有颜色渲染,可她却已能感觉出秋意瑟瑟。
这幅画算是那一夜情的纪念,也可以算是……
她偷来的生日礼物吧?
二十岁的生日,她一个人醒来。在离开饭店之际,她发现伊集院彻忘了带走的素描本子。
也许是心情,也也许是在这样的季节相遇吧,她撕下了这张秋意浓厚的画带走,把本子交给饭店柜台。
她之于他也仅仅只是生命画册的某一天画下的荒唐一页,于是她擅自撕下它,其余的就交还给他。
外头好像快下雨了……
这样的天气和三年前东京深秋好像,像到她想到冷飕飕的秋风、飘逸的长发、突来的大雨、圆舞曲,然后是火辣辣的忘情交欢……
秋天果然是个容易想太多的季节,一些些和回忆相似的触动,都会漫撒成无际的愁思。
情绪多到她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第三章
走出咖啡厅已经快十一点了,目送着黑色的劳斯莱斯离去后,滕栉步行向自己位在二十多公尺外的车子。
上了车之后她不禁想起方才在咖啡厅和乐祎的对话。
「喂,我……」乐祎难得脸红,笑得贼兮兮的,她附在滕栉耳边咬耳朵,「○○XX……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真的?」因为太讶异了,滕栉的声音扬高八度。「奔回本垒了?什么时候的事?」太讶异了!她好像才没多久没和乐祎联络,她就「转大人」了。
「啊就……嗯……妳被一拳打晕了当天的事呗,嗯……也不算啦,都过十二点了,该说我满十八岁那天的事吧?」
「嗤,没道义,见色忘友!我为了妳给一拳打晕,妳倒是晕在韩阎罗的臂弯中了。」滕栉佯装一脸不高兴,见乐祎红着脸愧疚得低下头,她才哈哈大笑出声。「开玩笑的啦!逗着妳玩的,那人终于也向妳表明情意了。」好友终于得偿宿愿,她可是很为她高兴的。
乐祎看着她有些怯怯的说:「妳还在生气,对不对?否则我连打了好多天的电话,妳为什么不接?」韩映禧那一拳揍得狠,任谁都会生气。后来她又跟着他到美国出差了一个星期,在美国她还是有打电话找她,可滕栉就是不接,害她都快急坏了。
原本她还决定,要是今天滕栉仍是不见她,她打算押着「肇事者」上门道歉了。
「小姐,妳是我的『女朋友』欸,如今妳琵琶别抱了,我当然要意思意思的消沉一段时间吧?我家可是一群人关心着这件事呢!」乐祎毕竟年纪小,很多事没能考虑得周到。
「妳不会希望我今天才被抱得美人归的情敌修理,明天妳一打电话过来,我就能笑着说恭喜,一脸彷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吧?
「再有风度的人也需要一些时日调适心情呗?」滕栉的心思可是很细密的,生长在复杂的家庭,她很难太天真、很难不比别人多出个心眼。
怔了怔,乐祎的确没想到情侣间分手时一些微妙的反应。「我倒是没想到这些。」
十八岁的小女生若能想得这么多,不是心机太沉就是天生演员了。滕栉一笑,「这些日子我家的三姑六婆讨论得可热烈了,为了配合她们的热烈,我虽装不来妳家韩阎罗经年的冰屎脸,不装个几天苦瓜就太对不起她们老人家了。」
说到那群「查某」,有人大剌剌的就当她的面泼冷水,说什么齐大非偶,她们早知道乐祎这种大企业小姐是看不上航远这种小公司;又以一种很同情的眼神说她给劈腿了……
更毒的还有人说她是癞虾蟆想吃天鹅肉,韩映禧那一拳算是打醒了她的痴心妄想。
「我想这一波八卦论坛可能暂时是停不下来了,妳和韩映禧要是好事近了,只怕会掀起另一波高潮。」滕栉早有心理准备了,给当成「受害者」而被热烈讨论的她倒还能很悠哉的看着三姑六婆骂人时的嘴脸。
「我……」乐祎不像她那么看得开,毕竟韩映禧给的那一拳真的不轻啊!还有,她害滕栉成为笑柄,虽说这结果是迟早会发生的事,但她还是觉得很对不起她。
乐祎为什么一脸欲言又止的?「都把妳痴心妄想的对象拐上床了,他……没有任何表示吗?」
乐祎笑着晃了晃右手,笑得有些腼腆。
无名指上有圈戒指呢!「哇哦!好大的一颗钻石。」她不太懂那些钻石珠宝,可这么大一颗,想必要价定是不菲,更何况是韩映祎买送给情人的,出手自是大方了。「什么时候的事?哇!没见面的这些日子,发生的大事还不只一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