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嘛,到了中学就和小学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喽。”公司里几个有孩子的女士,会对李沐雨不自觉吐露出口的烦恼抱以理解的笑容。“因为发育得快嘛。”她们对他说,“要注意思想是重要的,这个时候的孩子很容易学坏,也很容易出事。”
“是吗?”李沐雨听着新鲜。
“当然喽,这个时候的孩子特别好奇,什么事都想尝试一遍,而且分不清好坏,男女方面的事啊,抽烟啊,互相攀比啊什么的,脾气也会大起来,比小学的时候难管得多,大人的话部放不进耳朵的。”有一个高中生儿子的财务主管,有板有眼地提醒虚心请教的李沐雨。
李沐雨听得心慌意乱,回想自己好像也有过这么个时期。可江节一周都在学校度过的,他再怎么担心也鞭长莫及,寻思着学校管得还算严格,孩子学坏的可能不会太大吧,而又转眼一想,这么多孩子待在一块儿,有什么不良想法也传染得很快。
这样操着心的李沐雨常会被小何等同公司的年轻人取笑,说他越来越像是个有孩子的中年大伯了,李沐雨真是有苦难言。不过,江节寄宿生活的开始,也意味着恢复了他单身汉的自由,一开始有些适应不了的空虚,这空虚马上被一些下班后的娱乐给填满了,譬如和同事出去喝酒。
“李沐雨,你要不要女朋友啊?长得这么帅没有女朋友的话,人家会怀疑你不正常哦。”喝酒到兴致上时,常有同事这样问他。
李沐雨也犹豫起来,虽然现在自己的情况不太适合谈恋爱,但寂寞的时候没有情人的感觉就特别糟糕。
“如果你要的话,可以给你介绍哦。”
李沐雨点头,没有江节的时间里闲得慌,也该找场恋爱来谈谈了。
第三章
“陈艳真是个讨厌鬼!”抱怨着的阿良让江节有同仇敌忾的亲密感觉。
阿良是江节住寝室后结识的第一个朋友,他在小学的时候不是同江节一个班的、所以对自己灰暗历史的不了解,使江节对他有种微妙且没有隔阂的亲近,再加上阿良本是个大刺剌的男生,两人很快成为好朋友。
小学时代的宿敌陈艳,在中学里还是江节的同学,讨厌的个性在中学时代也不见收敛,唯一的区别是,她不再针对各方面开始有所好转的江节,而钊对起阿良。
今天,担任纪律委员的她把阿良上课看漫画的事报告给了老师,书得阿良被拙了中学生才有的操行分,令他愤愤不平了一天。
“她一直就是个讨厌鬼。”江节十分认同阿良的评价,两人坐在寝室楼的天台上有一句无一句地聊着。
周五的傍晚,学校里的学生大多回家度周末去了,校园在夕阳之下有种令人心慌的冷清。
“江节,你这个周末为什么不回家啊?”阿良躺倒在满是灰尘的地上,散慢地跷起腿,一边问坐在旁边的江节。在老师没有过来统计未回家人数时,他们有一段自由时间可供消磨。
“我不能回家啊。”江节闷闷地回答,
“不能?是不是和你爸吵架了?”阿良问。
“我跟你说过了,李沐雨不是我爸,”江节再一次提醒好友,“我爸早就不见了。”
“嘿,他养着你,他就是你爸啊。”阿良的口气里有着令人失笑的老成和武断。
江节望向开始沉暗的天空,心情也灰了大半。上个星期回家时,李沐雨高兴地对他说,单位同事给他介绍了一个女朋友,这个周末要和这个女人共度。既然李沐雨不在家的话,回家的举动就没有了意义。
江节对能抛下他而和陌生女人去度周末的李沐雨很不满,甚至觉得很委屈。
但李沐雨对他说:你要乖哦,所以江节觉得生气也不敢说出口,毕竟李沐雨是大人嘛。
“嘿,那儿有人!”旁边不了解他心情的好友突然弹跳起来,指着不远处楼下的停车棚。
“什么?”江节奇怪地顺着手指望过去。
“他们在干嘛?”在黯淡的光线下,只看见两个模糊的影子凑在一起。
阿良诡异地眨巴着亮亮的小眼睛:”是高年级生哦。我们去看看。”他拉着江节往楼下跑。
“算了,会被骂的,那制服是对面楼的高中年级。”两人跑到楼下,蹑手蹑脚地接近教学楼后的停车棚时,江节害怕了。高中生对刚入学的初中新生来说,有着和大人差不多的威慑力。
“可是会有好戏看啊。”生性大胆的阿良却不以为然,他硬拖着江节的手往前移步,两人挨到最接近车棚的软学楼背面,躲在墙后偷偷往车棚里面瞄。
由于寂静,里面的人发出的奇怪声音能清晰地传入耳朵,其中有女孩子的口音。
”不要啦,会被人看见。”她压低嗓子,举手推搡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的男生。
“没关系,不会有人看见的,这时候谁还会来这里啊!”男生安慰着,低下头舔女生的脖子,手钻进她的制服裙子里去,女生也是半推半就不是很挣扎的模样。
墙边的两个小偷窥者屏着呼吸,并睁大了眼睛。
”啊!”在女生的裙子被撩起,粉白的臀部袒露寸,阿良突然尖叫了一声,棚内两个正要开始纠缠的人被吓了一大跳,僵滞了举动,齐齐地往声音的方向看过来。
江节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拉着阿良的手拼命地往后跑。
两人一口气冲回寝室,关上门呼呼直喘气。
“都是你不好。”江节埋怨,
阿良捂着自己跳得飞快的心脏很是委屈:“我不是自己想叫的啊,不知怎么就叫出声来了”。
“你说他们……在干嘛?”江节惊魂甫定,方才疑惑。
阿良奇怪地盯着江节:“你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
“啊?”江节看着神秘兮兮的好友,还是一脸不解。
“就是大人的事啊。”
“什么?”
“是睡觉啦。”虽然阿良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他还是装作很懂的样子应付着江节的疑问,
“睡觉?他们为什么不去床上啊?还有,为什么要脱女生的裙子啊?”江节一想到那粉白的屁股,不禁有些心慌,脸也莫各地烫起来。
“因为因为因为……”阿良支支吾吾,搔乱了头发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反正他们在干睡觉的事,电视上有演啊?你没看过吗?”
“是吗?”江节除了看成蛋超人外,很少看其他电视节目,当然咸蛋超人不会演一男一女睡觉的事。
两个小家伙大眼瞪小眼地研究喝半天,还是毫无收获。
最后阿良好笑着:“我爸藏有专门讲这种事的书呢,有图片的,可惜我只看到他拿出来过却不许我看,将来去偷一本出来瞧瞧不就知道了嘛。”
“哦,好!”江节兴奋地连连点头,求知欲前所未有地膨胀起来,他从来不知道“睡觉”原来还有其他的意思,他觉得闷。很无知,比阿止还要笨,这种想法在青春期开始前就让逐渐逞强起来的心理难以接受了。
这晚对江节来说有点特别。他蜷紧在小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眼前总是出现抱在一起的学长学姐,他们抚摸彼此并发出奇怪的声音,还有那女生白得眩目的臀部,像块带吾光芒的阽纸一样贴在视网膜上,怎么也扯不掉。
“睡觉”的事……
他突然想到车沐雨那句“和一个阿姨一起睡”的话,隐约地提醒他这两者似乎有某种关联。“睡觉”,阿姨,和李沐雨这个周末的“抛弃”,成长中的心中有所察觉这二者的因果关系,让他觉得不安,类似于看到妈妈摆在客厅里的行李箱,预示一种即将到来的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