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序
每一年,博益编辑部收到的投稿不下数百份,但我们每年推介的新作者却远远不及此数。也许你会认为是因为稿件质素坏,但实际上,好质素的稿件有不少,只是,我们需要的,是一些有性格的新人,怎么说呢?是那些具有个人风格的、在文字裏洋溢着生命力、有创意的、能够触动人心弦的……最重要就是要经过编委会的一致首肯。
九八年的第一人,正是李天定。
老实说,天定的文笔只属一般,但他对人物的描写却令我们印象深刻。当看到天定在天桥上「追踪」季初,我们当中接近半数人投了天定的一票;待看到校花为天定弄饭盒的一幕,大局已定,李天定就成了博益九八年的重头戏!
我们不期望你会初见天定就爱死了他,《爱情禁猎区》始终是新人新作品;只希望你会像校花一样,逐渐发掘到天定的好。
还要一提的是,画封面插图的Animal,Shinji,每当我们戏称他为动物小子,他都会给我们送上一个酷酷的笑容,就好像篮球场上的忠平般。喂,天定跟AnimaI,你俩要加把劲,别教大家失望啊!
编委会
第一章
上了半天的闷课,到了午饭前的一堂,中文科老师终於带来了点新刺激——他在完全没有事先通知的情况下,便进行突击问书。
全班昏昏欲睡的同学顿时精神一振,同时亦人人自危。
我只希望噩运不要偏偏选中我。我根本没有备课,被唤起身也只懂傻笑。
当中文科老师看着座位表,随口叫到第三个同学的名字时,是一个熟悉的名字。
是植瑶。
老师叫她背诵《归园田居》第一段。
植瑶迟迟疑疑地从座位站起来,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老师等得不耐烦,对她不大客气地说:「你也没有备课吗?」刚才被唤起来的同学也是哑口无言。
植瑶默默垂下头来。
但我知道她是有备课的,她只是……有口难言。
老师却没有放过她,不留情面地说:
「你打开课本,依着内文照念一遍吧!」
植瑶缓缓地揭开了课文那一页,垂头呆视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始终也是无言。
老师看来是真的动气了,他提高声音说:
「难道你连中文字也不会读吗?」
植瑶被逼得没办法了,只有开口读了篇首的一句:「少无适俗……」
读到\"韵\"这个难读的字时,她那满口含糊不清的发音再也读不下去了。
这时候有男生笑着告诉老师:
「阿sir,你不要玩弄她吧,人家不懂广东话的。」
另一个女生也插口:
「她是新移民,刚从大陆来的。」
两人的话一出,课室裏的同学纷纷起哄了,各人也向植瑶投以奇异的眼光并窃窃私语,大部分人直至之前一刻也不知道她的身分,由於她一直很少开口,根本没有太多人知道她连广东话也不晓得。
中文科老师大概也知道自己犯了什么大忌,急急叫植瑶坐下来,刻意点了班上最多口的同学继续朗读课文,藉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植瑶木无表情地坐着,我仿佛能够感受到她被当面指出是新移民时,心裏有多难受。
钟声响起,午饭时间到了。下课後,同学们陆续离开课室,忠平走过来问:「阿定,一起吃饭吧!」
我假装执拾书包,对忠平说二你和季初先走,我等一会便来。」我俩约好地点,忠平和季初也离开了。
整个课室裏,最後只剩下我和植瑶。
我坐在课室较後的地方,她的座位在中间,我不知道她知否我在课室裏。她一直没有回头,像一块枯木般钉在座位,我实在不忍心看下去。我
走到她身边,提醒自己记得保持笑容,拍一拍她的肩。
「喂,你不去吃饭吗?」
「为什么?为什么我是新移民?」她没有拾起头看我,就这样问了一句。
「.. 」笑容迅速减退了,我一时间也回答不了她的问题。
「我根本没有选择。」植瑶怔怔地凝视着书枱前的中文课本,仍是她刚才读得一塌糊涂的那一页:「我一生下来已是异种。」
植瑶的发鬓遮盖了她的上半张脸,我无法看清她的表情。
我叹了口气,替她盖上了桌上的课本,轻声说:
「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植瑶终於抬起头看我,她的双眼好红,我温和地对她说:「我一定会帮助你的,你相信我。」我用力地向她点头。她静静地看了我奸半晌,才用力点了点头。
我俩一同交换了一个真诚的微笑。
我知道她信任我了,而我也相信自己会帮助她到底的。
我在餐厅裏找到了忠平和季初,他俩已经找到卡位了。我走到两人面前,却没有马上坐下来。
「阿定,你生痔疮啊?」季初笑着促狭。
「我宁愿生暗疮也不生痔疮。」我有点不知如何开口,心头有几分紧张地说:「其实,我带了一个人来。」
「是新女朋友吗?」季初奇怪地问。
「不,是同班的。」我忽然担心起来。「如果不大方便,我可以——」
「既然是同学,叫那人过来一起吃饭啊。」忠平愣头愣脑地说。
「是啊。」季初也善意地说。
「奸的。」我得到两人的鼓动,梢梢放心下来,走出餐厅,对站在门前的植瑶说:「快进来。」
「他们会不会不喜欢——」她的表情有点犹豫。
「不会。」
我领着植瑶进入餐厅,迎向忠平和季初。我看到两人的表情着实有点意外,却没有流露不高兴。
我和植瑶坐到一边卡位後,季初向她递上餐牌。「这裏的学生餐很不错,尤其是A餐。」
我对植瑶笑说:「相信季初吧,她永远也点A餐的。」
植瑶羞涩地向季初点了点头。
我向侍应生点了菜後,气氛好像一下子静下来。忠平本来就不多话,
季初也像暂时找不到话说。植瑶的神态仍是非常不自然。我忽然感怀地对植瑶开口了:
「我就是在这裏跟忠平和季初认识的。」
植瑶凝视着我。
我看看坐在对面的忠平和季初,再看看植瑶,向她说出我们三人在这所餐厅偶遇而结识的经过。
我说着便笑了起来。「我一个不小心,喝错了季初那杯冻柠茶,害得我肚子痛了一整天哩。」
忠平奇道:一真的吗?为什么我不知道?」
季初笑着伸手槌了我手臂一拳,对植瑶说:「你不用理会这位李天定的话,他说什么也会夸大十倍。」
我暍了口清水才更正:「不,是一百倍。」
「这句倒也老实!」季初说。
「後来我便发明了一种方法,保证不会调乱两人的冻柠茶。」我说。
听得兴起的植瑶开口说了一句简单的广东话:「点样?」
「我一开始便将饮管咬得凹凹凸凸,季初一暍错准会割损嘴唇。」
「真噁心啊!」季初翻了翻白眼,对植瑶说:「你大概可由此评估他的为人了。」
「但唔错吖!」植瑶用歪歪斜斜的广东话说。
我很庆幸她终於肯说话了,我知道,只要令她有信心向别人说出第一句话,她一定会愈说愈多,并且愈说愈熟练的。
使值瑶融入这裹的环境是我小小的一个心愿。难得忠平和季初也愿意出手相助,这是我感到特别欣慰的。
午饭後,我们四人一同返回学校。我和植瑶微微堕後,她看看走在前面的忠平和季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