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也会迟到!”她板起脸瞪他。
黄邦维显然是跑过来的,此时的他气喘吁吁,但脸上却有着某种光采,全身上下亦散发着兴奋的因子。
“对不起!请你千万要原谅我,因为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他一口气说完。
“啊?”她怔了怔。“不是要去看电影吗?” “不,不看了,快点走吧!”他自然而然地牵了她的手就往回走。 “喂,你……”他突然微微皱眉,扭过头来看她一眼。 “你的手好冰啊!等很久了吗?” “冬……冬天一定是这样的啊。”他的手又大又温暖,她的声音不禁变小。黄邦维没想太多,就把大衣口袋里的手套掏出来递给她。 “戴上我的手套吧,比较不会冷。”薛蓝霓根本没法说不,因为黄邦维已经擅自帮她套上了。到了黄邦维的车子旁,他开了车门让她坐上去,自己也随即坐上驾驶座。 “你要带我去哪里?” “林口。”
“林口?”
“嗯。”车子已经上路了,虽然车辆众多,但还算畅通。
“去林口做什么?”她忍不住再问。
“看星星、吃圣诞大餐。”
“这……”
“那里有山、有水、有树林、有绿野,是我一个朋友的私人露营地,所以我向他借个一晚。”
薛蓝霓想再开口说些什么,但她终究还是没说。
约莫经过四十多分钟的车程后,总算抵达了这处地方,果真是一个山水秀丽、夜景怡人的私人用地,而且无人打扰。
薛蓝霓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听着周遭传来的虫呜声,眼前尽是一片绿林小河,抬起头,满天星斗外加一轮皓月,实在美呆了!
另外在不远处,还有一间用木头搭起的棚子。
“会冷吧?”他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盖在她身上。“穿上它。”
她真的穿上了他的大衣,也温驯地由着他牵着自己的手,朝那处棚子走去。
愈是靠近棚子,薛蓝霓的眼睛愈是瞪大,彷佛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那是一张很平凡的木桌子,但摆放在桌子上的,却是一顿相当丰盛的圣诞烛光大餐,虽称不上有多华丽,但该有的皆已具备。
且在棚子四周,皆放了一盆盆的圣诞红,看起来很有气氛;更教人兴奋的是,有张椅子上放了一株很可爱的圣诞树,看得出是假的,但薛蓝霓的眼睛还是整个亮了起来。
“别告诉我这些都是你弄的。”在她已经看傻眼的时候,她艰涩地自口中迸出这句话。
“是啊,这些不是我弄的,是我跟圣诞老公公求来的,还不错吧!”他对她咧嘴一笑。
薛蓝霓很感动,尤其当黄邦维将那株棉布做的圣诞树布偶塞到她怀中时,她简直想投进他的怀中,重重地亲他一下。
“坐吧,我想你应该会饿才是。”他帮她拉开椅子。
此时此刻,薛蓝霓觉得有些窘,开始后悔没有盛重地打扮一番,才会这么格格不入。
“对不起,我什么都没准备……”
黄邦维笑着按住她的肩膀要她坐下。
“不必了,你这个样子才像你,而且我看惯了浓妆艳抹、装扮入时的女人,实在不必再多你一个。”
“我连圣诞礼物都没买。”她惭愧的。
“好,准你明年补送,如果我还记得的话。”他幽默地说,一边坐下来。
薛蓝霓迷惘而挣扎地直勾勾凝视着他,觉得再不把话说清楚,她会完蛋,彻彻底底的完蛋!
“阿维!”
“什么事?”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艰难地开口,但她要自己看起来十分镇定与自然。
黄邦维抬起脸,迎视到她疑惑而深感矛盾的眸子,他抿了抿唇,似乎在思索着要怎么回答她。
“我能不能……没有原因?”沉默许久,他苦涩地反问。
没有原因?薛蓝霓显然无法认同,她固执地摇摇头。
“和你在一起,让我觉得很舒服、很快乐、很自然,而且没有压力、没有束缚。”他诚恳而认真地道。“最重要的是,你不会主动向我要求些什么,让我觉得很放心。”
是的,她早该知道他是这样不愿意受到任何责任的男人,她早该知道的!
那么,她又怎能妄想从他身上得到一丝一毫的回应?属于“爱”与“真心”的回应?
太傻了,真是太傻了!幸好她什么都还没说……幸好她并没有决定离开阿志,她还是阿志的女朋友……虽然,在她的内心深处,有那么一点点痛楚……
在想通了与弄清楚了之后,薛蓝霓释怀了,也觉得轻松起来。
“真好。”她突然绽开笑容这么说。
他不解她怎么会冒出这两个字。
“真好?”
“是啊,可以免费吃到你这顿丰盛的圣诞大餐啊。”薛蓝霓恢复正常,开始动起刀叉。
“只不过已经冷掉了。”
“无所谓,有得吃就很棒了。”她不客气地大口大口吃着。
不知怎地,黄邦维感觉她仍然有话要说,虽然她现在看起来很正常,好似什么事都没有。
“好吃吗?”看到她吃的很开心,他不禁觉得欣慰。
“嗯。”她头也不抬地点头。
“对了,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是有关阿志的。”他突然犹豫地说。
“阿志怎么了?”
“他……向公司调借了一笔为数三百万的款目。”
“三百万?”薛蓝霓大吃一惊。
“虽然他没说是什么用途,但我觉得……不太对劲,所以想问问你知不知道?”
“当然不知道。”她放下刀叉,一脸的不可置信。“阿志怎么会借这么多钱?他缺钱用吗?”
“应该不可能。据我所知,他的业务成绩一直很好,应该没理由会缺钱,所以我现在的父亲——也就是阿志他爸,为此和阿志闹得很不愉快,因为阿志死都不肯说出原因。”
薛蓝霓说不出话来,因为她也不知道原因。
“算了,在这个时候还是别提阿志,不过……你跟他最近还好吧?”他像往常般洒脱地耸肩问她。
“嗯,还过得去。”她望着别处。
“喔,那很好。”
于是在吃完一顿有点浪漫、又不会太浪漫的圣诞大餐后,黄邦维随便地收拾一番,便带着她回到车上。
看看表也已经很晚了,将近凌晨一点。
薛蓝霓有点累,上车后睡意袭上眼皮,她支撑不住地闭上眼休息,直到车子已快驶近家门,黄邦维将车停在巷口。
“还好吧?”见她醒了,他关心地问。
“嗯。”她揉揉眼睛,准备将大衣脱下来还他,但他阻止她。
“下回见到我再还吧,不急。”
她不反对,迳自开了车门下车,他也下了车。
“不必送我到门口了,你也快回去睡觉!”她说。
怎知她话都还没说完,黄邦维的下一个动作就震住了她的身子,也僵住了她的整个思想。
黄邦维亲了她,他竟亲了她的唇!
虽然只是很轻很轻的一个碰触,短暂得只有一秒的时间,但,他确实亲了!毫无预警地亲了她。
薛蓝霓想睡的脑袋已经豁然清醒,她把眼睛睁得不能再大,心跳急促,脸颊迅速红热,冷意自她身体完全褪去,她彷佛被一盆热水自头顶浇淋,也彷佛被注射了一针麻醉剂,她全身僵硬,失去知觉。
她来不及去回顾他亲她时的感觉,也来不及做出反应,甚至,她只能呆呆地立在那,一动也不动。
没有忿怒、没有害羞、没有恼火、更没有惊喜,她的脑子空白一片,连血液都要冻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