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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度耘当初花钱买官,不过是想藉官之名捞点油水。哪知官场险恶,好处还没捞到,却让自个儿深陷泥沼不得脱身了。

  得了刁锦言建议,他即刻下令开拔回府,从长计议。

  躲在草丛后的鹊儿,直到确定一行人走远后,这才没命似的一路狂奔回村。就在村口的山道上,遇见了骑着马出来寻人的辰騄和夏庸。

  鹊儿凭着最后一点气力使劲挥着手,却急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辰騄远远瞧见了她便跳下马来,二话不说抓着她的臂膀吼道:

  「你明知我会挂心,为何非要这样折磨我呢?」

  鹊儿张着口喘气,根本吐不出半个字来解释,只能任由辰騄着了魔似的摇晃她的身子。

  辰騄以为她还在拗着,当下也乱了方寸,一味的急急问道:

  「说呀你!为什么就要让我挂心,难道非要我挖心掏肺你才……」

  夏庸没见过辰騄这般慌乱,赶紧上前劝说:



  「兄弟,你冷静会儿,鹊儿只是心情不好,你就别再责备她了·瞧她这身狼狈,先带她回去休息,有话明天再说吧。」

  辰騄其实见了她心就软,哪还舍得责备呢。

  但当他要将鹊儿扶上马时,她却摇着头硬是不肯,好一会儿才气若游丝的说:「……我有重要的话……对你……说。」

  辰騄一听鹊儿唤他的名,也顾不得男人的颜面,一把紧拥着她轻声安慰说:

  「别说了……先回去休息吧。」

  鹊儿抓着他胸前的衣领,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说:「官兵就要上山来了。」话一说完,便瘫在他怀里,再也没有意识了。

  第七章

  在昏迷的朦胧中,鹊儿仿佛回到小时候。见到了死去的爹娘,还看见好心的赵家老爷和夫人。有时一个转身,眼前又站着许多面目狰狞的山贼和穷追不舍的官兵。

  梦里她拼命的逃啊逃,唯一能发出声的,就是喊着辰騄的名字……

  「别怕,我在这啊。」

  辰騄抚着她发烫的额头,焦急地安慰着。

  鹊儿昏睡了数日,这天终于勉强睁开了眼睛,瞧见辰騄俊秀的脸庞就在眼前,望见那深情的眸子瞅着自己,一时以为还在梦中呢。

  「鹊儿,来,我喂你把药吃了。」

  辰騄将她扶坐在胸前,舀了一匙药汤送到她嘴边。

  但药才进了口,鹊儿就全都呕了出来。

  如此反复的试,一碗药全吐在身上、被上,一勺也没进她的口。

  就算是仙丹妙药,也得入了口才能救命·辰騄望着怀里就快融化似的鹊儿,急得仰天问道:

  「老天爷,她这样一个好女孩你都要带走,那我云辰騄何必独活在这世上呢?」

  一旁的娉婷难过得不知该怎么劝,只能静静陪着掉泪。

  「来,再给我一碗。」辰騄伸手向娉婷。

  只见他直接将碗就口,将药含在口中,慢慢送进了鹊儿的嘴里。

  或许真是老天有眼,怜悯鹊儿的好心肠,就这样,辰騄顺利将这碗药送进鹊儿的口里。

  接下来数日,鹊儿就是在辰騄这般细心呵护下渐渐康复了。

  这天,辰騄端了药坐在床边,鹊儿一手接了过来,泪就潸然落下。

  辰騄心疼地拭着她的泪说:「你只管安心养病,其它的别多想了。」

  「你……不气恼我了?」鹊儿低头问。

  「傻瓜,我疼你都来不及,怎会恼你呢。」

  辰騄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这令他魂牵梦系的容颜。

  鹊儿也伸手抚摸他的脸说:「你瘦了。」

  辰騄一听,那多日来揉杂在心里的牵挂和懊悔顿时全涌了上来。

  想过去,再多的磨难都没能让他低头喊过一声苦。然而此刻这一句话,却轻易让他红了眼眶。

  「对不住,我老教你烦心……」

  「别说了,鹊儿。」一句话梗在辰騄的喉间,他只能将它化作一个拥抱。

  这时娉婷在屋外喊着:「鹊儿,我熬了粥,你趁热吃了吧。」

  她跟夏庸一推门进来,鹊儿就想起身下床,惹得她连忙阻止。

  「算是我求你,给我多躺两天吧。才刚从鬼门关前走过一遭咧,还不肯安分点。」

  「我到底躺了几天啦?」鹊儿问她。

  「快十天啦,要不是你写了那本……什么来着?」

  「药谱?」

  「对对对!幸好有那本药谱,辰騄才能救回你这条小命喔。」

  「是你配的药?」鹊儿惊讶地望向辰騄,他只是点点头,没再多说。

  「哎,他不但开方子亲自煎药,还一口一口的喂你吃呢。」娉婷说。

  鹊儿听了,眼眶立刻红了起来。

  「这辈子……我怕还不清欠你的情了。」鹊儿低头拭泪说。

  「哎,不就是爱上了,还分得清谁欠谁吗?」娉婷拍拍她,感慨地说。

  「就是啊,就像咱俩。」夏庸一脸堆笑的指着娉婷。

  谁知娉婷就见不得他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脸一抬,哼着鼻子说:

  「我是订了亲的人,可别动不动就想扯个不清不楚的,落人口舌啊。」

  「什么不清不楚?村子里谁不知道你是我的人啊!」

  「夏大爷,你倒是说说,我是你什么人啊?」娉婷杠上他说。

  「还用怎么说,当然是我的老婆啊!」

  娉婷一听,立刻红着脸啐他:

  「臊你的!谁是你老婆。」

  「迟早是喽。」夏庸搔着头说。

  鹊儿和辰騄也被他俩逗得笑了出来。

  四人在房里聊了会儿,夏庸突然转头问辰騄:

  「兄弟,那赵度耘带着人在山下前前后后转了好些天,依你看,他究竟使的什么招啊?」

  辰騄蹙着眉,正忖度着该不该将心里的疑虑说出口,鹊儿却突然叫出声来:「啊!我竟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怎么啦?」辰騄见她一脸惊恐,急急问道。

  鹊儿一把抓住辰騄的手,这才将那晚听到的对话仔仔细细的说个明白。

  娉婷一听,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夏庸则是连声咒骂,恨得直咬牙。

  辰騄低头沉吟了半晌,才说:

  「还好我的顾虑是对的,我早盘算他们会来这么一着,如今看来我得尽快动身了。」

  「可你还在被官府通缉,走的成吗?」鹊儿问。

  「就算是死谏,我也要将百姓疾苦上报朝廷。」

  「可是……」鹊儿低下头,说不出心里的万般愁苦。

  娉婷见状,即刻拉着夏庸离开房间了。

  「没事的,你别担心。」

  辰騄倚着床沿坐到她身旁,抚着脸想说几句安慰话。但鹊儿执意的抓着他的手说:

  「你别骗我!我听明白得很,他们正等着要害你呢,这一去,不正是自投罗网吗?」

  其实辰騄决定上山之前,早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只是当初立誓时尚是孤家寡人,来去都无牵绊,如今……唯一放不下的只有鹊儿了。

  「鹊儿,你就跟着大伙先去山东,事情一办完,我立刻过去与你会合。」

  「不!别扔下我一个人,我怕这一去,就再也见不到你了。」鹊儿直往他怀里扑,两手紧抓着不放。

  这夜,辰騄没让她离开自己怀里,却也没能给她一个承诺。

  他不想欺哄,更不愿留下一个枷锁,教她揪着心等一辈子。

  *****

  今年冬天来的早,一连几天纷飞的瑞雪,不但覆盖了群山,也暂时逼退了蓄势待发的官兵。

  因为过两天就要开始迁村,当所有的事都大致安排妥当后,辰騄遂提议今儿个晚上大伙热闹热闹,就当是提前过年了。

  这因着鹊儿病倒几乎被辰騄遗忘的岳蝉,终于找到与他亲近的机会。整日跟进跟出,片刻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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