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花师父及千春立刻以异样的目光直瞅着楚御 人。
“御人哥哥……”
“呃——”
楚御人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接下一句,毕竟,一个是他尊敬的师父、一个是他疼爱的妹妹,而他此刻竟莫名的感受到自己像是个下正要拆散人家家庭的郐子手般。
花夫人看到楚御人对花师父的目光有所介怀,立刻对着夫君轻声提点,“别忘了你对我的最后承诺。”
花师父闻言,只得以无尽伤痛的目光瞅了女儿一眼,再一脸难过的轻望了爱妻一眼,最后,再恶狠狠的瞪了楚御人一眼。
“知道了。”花师父最后像是自齿缝中硬挤出话语似的说,话一说完,就径自走到房门边,完全不理会屋内的人。
花夫人没再多理会他,只是盯着女儿交代着,“千春,你没忘记娘跟你说的话吧?”
千春像是有满腹心事般,她没了平日爱胡闹的情绪,只是哽咽着嗓音说:“千春没忘,”她抬眼看了楚御人一眼,那目光像是很气他似的,“千春会乖乖跟御人哥哥在一起的,从此不再随便来找爹,直到、直到……娘病好……”
“不!”花夫人立刻出言打断她的话语,“是直到御人哥哥准你回来,你才能回来。”
花夫人将话说得绝决,千春立刻委屈的瞄了她爹的身影一眼,“可是……千春会想爹——和娘。”骗人!她只会想跟爹一起饮酒作乐的快乐而已。
花夫人立刻将恨恨的目光投向自己的夫君,随即提高嗓音,:“夫君,你说呢?”
但没人注意到,她的嗓音虽然已提高,却仍是轻如蚊纳,似乎它的体力已经接近枯竭了。
花师父沉吟了好久,才终于迸出一声,“千春,听你娘的。”
“哦——”千春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抬头瞪着楚御人,“御人哥哥,先说好,你以后不可以随便欺负我喔!”
“千春——”花夫人赶紧抢在楚御人能回答前先接口道:“御人哥哥会听娘的话好好照顾你的,你别担心,快跟你的御人哥哥一起回去吧!”
像是马上又想到什么似的,花夫人突然看着千春与楚御人的背影接着说:“没事……不准你随便回来……”
“哇——”千春这下竟像是被自己的爹娘抛弃般,伤心的放声大哭起来。
楚御人虽然很想让千春再回到花氏夫妇的怀中撒娇,却在看到花夫人一脸哀求的面容后,只得硬起心肠,牵起千春的小手带她回到楚家。
而不过是几天的时间,就在他还没肩负起照顾千春的职责前,他就听到花夫人已经在睡梦中谢世的消息。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千春才开始真正变成他的责任了。
计诱
“不准、不准、不准!”
没错,这就是自从楚御人真正接手管教千春后,每天必定会重复说个千百次的话语,只不过,说归说,她总是会将他的规定置之不理。
“千春,从今天起,不准你再私自闯进我的房里。”这是为了避免她再有机会偷喝他房内珍藏的酒品。
但她仍然三不五时会偷溜到他的房时里“寻宝”。
“千春,从今天起,不准你再私自溜进任何下人的房里!”这是因为下人若偶有自已购买的私酒,也会被她偷去喝光光。
但她依然我行我素,他才刚说完,她就又在某个下人的房里出入自如了。
“千春——从今天起,不准你再私自进入灶房!”
呃——这是因为千春老是假借帮忙厨娘煮菜之名,行偷喝料酒之实。
而每次当厨娘兴高采烈的想做道姜母鸭、烧酒鸡之际,都会因为发现置于灶房内的料酒又在不知不觉中,全数进入千春的腹中,而被气得哇哇大叫。
就是这些恶得多到数不胜数,以致楚御人才会不得不在千春满十三岁时,便拉着她当着楚家上上下下八十余人的面,正式下令禁止千春再出入厨房。
可这哪管得了千春啊?
她可是自小就被她爹养出了嗜酒的习性,久久没喂喂身上的酒虫,便会感到浑身不对劲耶!
于是,趁着她的年纪稍长,她便学会偷偷跑回距离楚家庄只有一小段路程的自己的家,去找她爹一起共饮黄汤、把酒言欢。
可她没想到的是,当她第一次再踏进家门,却惊觉她爹的习性已经全然大变!
原来,自从她娘撒手归西后,她爹竟莫名的感到对不起她娘,以致在她娘的面前痛哭失声,下定决心要戒除酗酒的坏毛病。
千春在乍听到这样的讯息时,差点吓得昏了过去。她不懂,她爹怎么可能不再将那美味的琼浆玉液当作日常生活中的必需品,反而镇日在她的耳畔忏悔,说什么他不该害得她年纪轻轻就沾上酒瘾呢?
千春立刻当她爹是在她没来的那一年中被楚御人偷偷的洗过脑,目的就是要让刀子在失去酒伴的同时,戒除掉饮酒作乐的坏习惯。
可这样不入流的做法,她哪会口服心服啊!
于是,她当下便研拟妥一项作战计划,非要让她爹尽早恢复正常不可,以便陪她一起披星戴月、不分昼夜的喝个够才行。
所以,她先用了半年
但久而久之,那美味的酒香不断的在他的鼻间环绕,让那隐藏在他心底熟睡的酒虫已然呼之欲出,那不停地诉说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稚嫩嗓音,似乎是在提醒他以前他所夸一的豪语,令他几乎抑制不住自己心头蠢蠢欲动的喝酒的欲望。
虽然千春并不知道自己喝醉后的模样,但她一直没忘记一个印象——
小时候,每回她爹心情不佳时,只要她跟爹一起喝几口那黄澄澄的难喝的液体后,她爹的笑声就会变得好开怀。
这让她幼小的心底有个认知只要她肯陪她爹一起喝下那难喝的饮料,那她爹就会开心的笑、开怀的天南地北地跟她闲话家常,而她……一直以来都好喜欢那样的感觉。
她从来就不喜欢那个没事就摆出一副郁郁寡欢表情的爹,她喜欢的是那个总是豪爽的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再胡言乱语的畅谈天南地北的爹啊!
所以,虽然每次喝完那难喝的饮料,她总是会难受得想放声大叫、大喊……但她还是愿意陪她爹畅饮啊!
至于娘,她总觉得娘生性比较乐观,又很会打发日子,知道该如何让他们一家人能继续生活下去,所以,她并没想过要多陪陪她娘。
她以为,等她照顾完她爹,等有空时,再去陪她娘就好了。
只是她没想到,她还没将注意力放在娘的身上,她娘就已撒手归西,这让她更是体会到一点树欲静而风不止、人欲养而亲不待。
所以,她决定要在自己有生之年,好好的、用力的陪着她爹,让她爹开开心心的活着。
也因此,既然她知道爹喜欢喝几杯黄汤,那她当然要义不容辞的陪着她爹喝个够啊!
“嗯——好喝好喝……”她意犹未尽的一杯杯干着放在桌上的酒樽,今天她准备的是很烈的烧刀子,“喝得我浑身都感觉热力十足呢!”
果然,她爹已经嘴馋的舔了一下干燥的唇瓣。“呃——女孩子别、别喝那么多。”
烧刀子向来是她爹的最爱,所以,她今天才会特地搬出一大瓮放在桌上当诱饵。
“可是……我都已经倒出来好几盅了耶!又不能再倒回去说!唉——都怪爹啦,谁教你现在都不肯帮人家喝,而倒掉又可惜,我只好自已用力的喝哆!”她假装很委屈的小声说,可那音量刚好能入花师父的耳中,“可是……喝太多回去又要被御人哥骂,好讨厌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