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研究的眼神紧盯着她,笑问:“告诉我,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看……看到……”她面有难色,怎么告诉他她看到一段描写男女做爱的露骨文字。完蛋了!上次,他看她拿了色情光碟,结果她又坚持要买这本书,他会不会认为她是色女啊?
“哎,就知道你不会看书。”他轻敲她的脑袋,要不是他早见识了她的稀奇古怪,他真要怀疑她脑子有问题,怎么常常无厘头的做些令人不解的举动?不知道让她多看点书会不会变得正常点?
她捂着头,无辜的瞅他。
“告诉你,这是一部探讨男女情欲的艺术之作,一
九二八年出版时曾经被当时的卫道人士批评为淫秽;其实,劳伦思所要传达的思想是,性欲应该要以诚实的态度面对。”他耐心的解说,企图引导她阅读。
“哦?”她心不在焉的,心想:如果她能像袁瑷龄一样漂亮眼明就好喽。
他拉拉她的短发。
“看书要看出精髓,知道作者要表达的是什么。懂不懂?”
她愣愣的点点头,心里又想:他懂得真多耶!难怪徐若崇拜他,她都想叫他偶像了呢。
他将《查泰莱夫人的情人》放到她腿上,注意力回到自己的书上。
失去看书兴致的她垂下视线看了看他,猝然翻身躺下,头枕上他的手臂,耳垂自然的贴上他脸颊。她怀念起小时候和小朋友睡通铺的感觉,床是共享的,睡前的心情也是可以彼此分享的,不只是愉悦,而且好好玩。
他倏然打个颤,她身上怎么会有婴儿的奶香?诱人的气息令他的神经逐渐紧绷。
冷吗?她察觉他的颤栗,替他拉高毛毯,手臂干脆搁在他的胸膛上。
“仇步扬,你有没有真心爱过一个人啊?”发现他越来越多的优点,她忍不住想:这样的他如果是专情的,那就太完美了。
他拒绝她无心的环抱,僵硬的翻转身。
她对他的后脑勺做鬼脸。“小器鬼,手借人家当枕头会怎样唷?”
他叹气,这笨蛋就是欠男人的教育吧?
她背脊抵上他的取暖,孩子气的向他挤了挤,又问:“到底有没有嘛?”
他又喘口气,这女人!想独占一张床就说嘛,男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喂!你干嘛不回答我啊?”她的忍耐更是到了极限,哪允许他不理她啊!
“什么?”他心神不宁的将书放在枕边。
“爱人啊?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很爱很爱那种喔.”
“没有。”他干脆答道。
“骗人!”
“爱,会让人失去自由。喜欢不一样,你可以喜欢身边的每个朋友。”他相信男女之间是可以拥有超越性别的友谊的。
她嗤声:“这是你掩饰滥情的最好借口吧?”
“谢谢你的了解。”他忍不住笑,她对他不满什么?爱不爱人干她何事?
她想了想,小声问:“你是不是被人抛弃过,所以 不敢付出真心?”
“嗯,想不到你还有点想象力。”说“仇步扬会被女人抛弃”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大笑话一则,也只有说出这种话的她才会小看了他的魅力。
“不是吗?”她失望,竟然找不到理由替他脱罪。他索性满足他的想象:“唉,告诉你吧,算命的说我是孤星命,朋友很多,但跟家人无缘,不只如此,被我爱上的女人还会灾难连连,可能还会短命喔。”
“真的吗?”她惊讶。
“我父母定居在德国,而我从小就回台湾念书,跟父母聚少离多,你看我是不是跟亲人无缘?”
“那你是不想害人所以没办法好好爱一个人喽?”
“我不想当鳏夫。”他离开父母是因为个性独立,至于爱人则是他还没遇上有感觉的、想厮守一辈子的人。算命的说法不过是办给傻瓜的她听的,省得她再拿感情问题烦他。
“唔……算命说得很准耶。你看,我遇见你以后就常常受伤。”她的右手往后伸到他眼前。
他看她中指的指甲、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被车门夹到留下的淤青。他的心没来由的一震,闷闷的说:“我既没说爱你,也不会娶你,放心,保你长命百岁。”
她拿手肘攻击他的背脊,逞口舌之快的说:“我倒
霉才嫁你呢!”
两人背靠着背,突然陷入沉默,感觉对方有着一股无形的力量骚动自己的心。
她想:当那个短命鬼其实很幸福呀,如果能得到他全部的爱。
鬼迷心窍啦?她咬咬手指,不许自己胡思乱想。
“其实……你也不是很衰啊。”
“你也不是一点魅力都没有。”他回敬一句。
“呵!’’她忘形的挪挪屁股,将他逼向床沿,“冲着你的好眼光,我要给你一个良心建议。”
“嗯?”他怀疑狗嘴能吐出象牙。
“我妈妈说啊,如果要让没出息的男人变得有出息,男人背后的女人就必须强悍一点。你应该找一个女强人当老婆。嗯,像董事长身边的郑秘书看起来就很精明,而且她看起来不像短命鬼喔。”他不会喜欢他的秘书吧?这话纯粹是为了安慰他的。
竟然拐着弯骂他没出息!他无奈的笑笑,忍耐功力拜她所赐增进不少。
“不过,不知道人家会不会看上你这个分公司的小经理耶。”她担心的说,希望他别当真去追那个郑秘书。
他干笑两声:“郑秘书眼光太高了,当然不会看上我这个小经理了。”
“哦?眼光高喔,那一定不行的啦,我看错人了。”她松了口气。
他无声的笑笑,她看人几时准了?那个郑秘书不只精明强悍,而且眼睛长在头顶上,一个年过三十、姿色普通、过分强势、还超势利眼的女人,别说她看不上别人,若是被她看上了也非好事吧。
“耶!八楼那个开发部的马经理咧?”她的口气像突然想到似的,其实她早听徐若说过郑秘书和马经理对仇步扬频频示好。
“马之嫦?”他奇怪着。
她到公司才多久?“众捷”广告虽是“殴帆”集团的子公司,位于“殴帆”大厦的五楼,但广告公司的职员和总公司的交集不多,她竟像总公司的人事干部了!
“你知道啊?”她撇撇嘴,徐若说的没错!
他还知道那位马经理平常喜欢装矜持,事实上却是个豪放女。
“仇马联姻,不好听吧?”他办了一个牵强的理由,想唬唬她,通常就得靠点运气。
“筹码不好听吗?”她喃喃地。“唔,好像是喔,念成‘丑马’更不好听,如果你们的女儿长得像丑丑的马怎么办呢。”
他喘了口气!这个八卦婆,正经事不做,竟然到处打听是非!能怎么办?他拿她没辙啁。
“有了!我表姐的同学的小阿姨在银行当经理,虽然年纪大了一点点,但长得很福气喔,改天我们约她吃饭吧?”她想听他拒绝她所能想到的任何女人。
嘿!他咧开嘴,笑不出来了。他的感情世界几时轮到她啦?
“多谢,不必了。”索性一口回绝。
“不必是什么意思?”她倏然翻身,扳住他的肩膀,贴在他耳边嚷:“你不相信我的眼光吗?还是你另有对象?如果是隔壁那只臭狐狸,我劝你还是别想吧!”
他捂着耳朵跳起来。
这得寸进尺的女人!把胸部贴到男人背上来想引入犯罪啊?他抄起枕头就走。
“喂,你去哪?”她叫。
“把床让给你,可以吧?”被她搞得有床睡不得,真是一肚子窝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