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当礼官的无侮,亢奋高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人洞房。”
虽隔着喜帕,但初月能感受到对方真挚的感情,每个叩首代表一份无言的承诺,从此以后,他们会互相扶持走完人生的道路。
礼成,炮竹声响起,簇拥而来的祝贺声不绝于耳;蓝天悠悠,几只凑热闹的喜鹊飞上枝头欢唱快乐的曲儿。
擎天堡的前院及大厅摆了近三十桌酒席,只邀请交情较深的好友同庆;歌妓举止动作尽是风情,客人酒酣耳热,气氛热闹非凡。
然而新人房里——
“少夫人,不行自个取下喜帕的。”银花愁眉苦脸地捧着熏香的喜帕。
重视古礼的喜婆离开前交代她许多环节,喜帕是其中一环,少夫人得待少主回房以喜秤挑开拍子才是,怎幺能自个取呢?“没关系。”初月笑笑取下凤冠,颈子顿时轻松。
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她心儿、脸儿深满欢愉。
说实在的,司徒为何执意赶在夏日成亲,婚礼匆促而成,让好多人误以为他们是奉子成婚。
其实,那日蒙蒙烟雨里,天色太美、意境秀浓,他的温柔与表白让她只想抓住剎那间的美好,同意与他共偕白首。
情深意动,教她愿意拋下山谷的所有,用一生当承诺。
初月来到妆镜前,小心取下发上美丽奢华的发饰。
听说她这一身高贵典雅的行头花了不少银子,一生只穿一次就得搁着,司徒这笔钱却花得一点都不心疼。
“少夫人,让小婢帮您。”银花已经放弃向她说教,干脆帮忙以免她弄痛了头发。
银花羡慕地看着映人铜镜里的主子。“少夫人,您生得很美耶。”容貌姿色绝非寻常姑娘所能相比的。
“我这张脸是抹了胭脂的,洗尽铅华后,我和其它女子没什幺两样。”她谈笑道。
“才不是这样呢,少夫人没点妆就清丽纯净像是仙女;点上胭脂后,更是美丽得不可方物;总之,您是位大美人啦。”她书读得少,不会使用最贴切的用词。
初月笑看铜镜里的小丫环。“银花,你几岁了?”
“今年就满十五。”
与茹芯同等岁数。
当年她十五岁时悄然离开擎天堡,五年后回来,解开长辈们的恩仇后,意外成为这儿的少夫人,嫁人为妻。
“想不想嫁个好人家?”初月笑间。
“像我们这种费人为婢为仆的丫头,哪有资格想到婚嫁?”
为人丫头最可怜了,不是被主人许配给长工就是再被人转卖,生命全操在别人手里,但好在擎天堡规矩明订,是尊重下人的大户人家。
“但每位姑娘都有个美梦,想嫁给好男儿。”她说出来觉得耳熟,好象之前有人曾对她这幺说过。
“小婢不敢多想。”银花绽出一抹微笑,细心梳理初月的长发。“若少夫人不嫌小婢,小婢愿一辈于服侍少夫人。”
“委屈你做老姑婆我良心不安,你有好对象可以告诉我,我好帮你安排。”
银花小脸微红,心里头十分感谢。“谢……谢少夫人。”能成为温婉细腻少夫人的丫环,她感到好荣幸。
初月取过木梳,“我自个来,你先回房休息。”
“不行,小婢还得等少主回新房,说些吉祥话才能离开的。”喜婆有交代这礼俗不能免,再说她也想亲自恭贺新人们百年好合。
“前头热闹,新郎肯定被缠住敬酒,一时间难能回房。忙了一天,我也累了, 洗完脸后便会上榻休息。”
“这样啊?”银花匆忙整理一下,“那小婢先回房喔,少夫人若有什幺吩咐大噪一声,我马上过来。”
待小丫环离开后,初月松了口气,径自打量新房。
司徒说,成了婚后她不能住在听风水榭。
半个月前,他们在蒙蒙细雨中许下承诺后,他立即大兴土木,翻新他的房间,甚至分离隔为花厅与内房,买了几件她会用到的家具,等待她搬进来。
梨花木的衣柜、松木梳台……等,雕刻美丽的图样,待人垂青。
反正没事,她来回走动整理她搬过来的胭脂、衣物。
身着黑红锦袍、头顶官帽的新郎春风满面地推开新房大门,原本该端坐床上待他掀开喜帕的新娘正在木柜前整理衣服。
“初月,在忙什幺?”
她回脸,以笑相迎。“我以为你还得多喝几杯。”擎天堡难得齐同欢乐,很多人看准这难得机会,皆想灌醉新郎官。
司徒灭日来到她身旁,将她手上的衣服塞进柜里,牵扶着她来到圆桌前坐好。
“这些事交给下人做,你何必动手?对了,那个服侍你的小丫环呢?”怎幺不见那位小姑娘的人影?
“我让她回去休息。”她贴心地为两人斟了两杯水酒。“外头挺热闹的,他们怎幺肯放你回房?”
他神秘一笑。“春宵一刻值千金,他们怕我冷落新娘,所以放我回房。”
初月脸蛋瞬间涨红。
司徒灭日迷醉漾着清亮光彩的脸蛋,原本期待掀开喜帕会见到精雕细琢的容颜;但初月早早卸妆,温润白净的脸儿清新脱俗,像团柔软白云。
终于如愿以偿,初月成为他妻。
他轻托起她微垂的小脸,在红红烛火照映下,他
的心尽是柔情。
“你真的愿意嫁我为妻,嗯?”
望进那双扣人心弦的眼睛,她柔柔一笑。“都拜过天地,我能反悔吗?”
“就算你反悔,我也不愿放你走。”他霸道宣告,动作极尽温柔地轻吻她的鬓发。
“咕咕——”
初月肚子发出鸣叫,破坏新人们的浓情蜜意。
“折腾那幺久,肚子饿是应该的。”司徒灭日见圆桌上几道应景讨吉利的佳肴,夹了几样到新娘碗里,然后指着一只小竹笼。“我特地交代厨娘多做点江南菜,而这道菜,新婚夫妻一定要吃。”
“是什幺?”
竹笼盖一掀,是双圆滚滚的包子。
“这道菜叫‘幸福圆满’,里面包有蜜枣、金桔干、桂圆、莲子……很多讨喜果子,意含咱们幸福美满、早生贵子。”
早生贵子四字教她稍褪的脸色不争气地又红了起来。
初月取出一个,食着热包子。“挺好吃的。”
司徒灭日两三口解决包子,气定神闲地等待新娘食完手上的食物,还“好意”地递杯酒至她唇边,轻哄,“喝口酒,好润喉顺气。”
才喝几杯,她怎幺身子热烘烘的,还头昏?
她酒量有这般不好吗?
初月贴入他的怀里,迷蒙地眯起眼,神志不清地问:“你给我喝什幺酒?”才饮两杯就有此后劲。
司徒灭日搂紧她,一脸得意。“我忘了告知你,这酒是白玉汾酒,而包子内包有酒酿,意味咱们酒酿蜜意、一生甜蜜。”
难怪她会醉。
“嗯……我想睡觉。”酒气太浓、身子疲惫,她好想好想睡……
声轻柔媚的软语唤醒他隐藏许久的情潮,眼睛猛然幽沉。
“好,咱们上榻睡觉。”
他结实抱起新娘朝内房鸳鸯锦被前去。
床帷一放,绣床上有双浓情交颈的有情人。
***
已过辰时,新房外守候的银花愈等愈不安。
以往少夫人比她还早起,为何今早特别反常呢?
少主很早就出房,一脸神清气爽、神采飞扬,他们夫妇俩必定睡得很好,但少夫人怎幺还未醒?
银花犹豫好会,最后决定推开房门。放好盥洗用的水盆,她悄悄踏入内房,隔着床帷可见床上的人儿还正好眠。
“少夫人,您该起床了。”她轻声唤道,撩开床帷时神情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