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晨曦甫自厚厚的云层透出,大街上已陆续出现三三两两的菜贩子,准备为生活而忙碌,而大街转角一大间店铺也因伙计出出人人,一下于热闹起采。
“洋房商行”的招牌高挂,那可不同一般的呆板形式,是白板黑字或黑底金文,它是块外来的古铜色铜板,四周围镂花,上头的字体颇具西洋风,虽在这条传统大街上显得颇突兀,但配上它买卖的洋玩意,就一点也不这么感觉。
洋房商行是容家两姐妹一起合开经营的,窜起颇为迅速,起初人们没啥注意,等意识到时,它已是一家人人喊得出口的买卖洋玩意商行。
容爱爱,十八岁,前卫有主见,将洋房商行经营得有声有色,是城内不让须眉的大老板,经营手腕高超。
容囡囡,十六岁,多才多艺,以西洋玩偶演出自编剧码成名,家中虽只剩下她和姐姐,但天性乐观的她可一点也不依赖。
由于此刻姐妹俩还在商行后头的房间里睡着,伙计们动作起来虽然有劲,可也小心保持安静。
“小狗子,那箱新玩意小心放,那可是囡囡小姐昨晚千交代、万交代要我看着的,里头有她新叫来的小布偶。”白总管压低声吆呼着。
“真的吗?听说有一大户人家来邀请小小姐过府表演,这不会就是为此特地订来的吧?”小小姐的表演一直都很有趣,近来也愈来愈出名。
“这我不知道,但我清楚你再不去帮忙其他人,待会早膳小心他们连半颗馒头都不留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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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才过,夏天的日头高挂天际,阵阵热气烘得人满头大汗。
一口停放在洋房商行后头屋里的西洋大棺材有了动静,不一会,棺盖被人从里头掀了开采,里头铺着舒服柔软的白缎布,还有一个极富浪漫气息的蕾丝羽毛枕。
但这不够让人叹为观止,躺在里头的人竟坐了起来,正准备离开他的“床”。
兰德斯桑拿,金发碧眼的西洋“人”,正确点说,他是个西洋鬼——吸血鬼,然如今他已不必靠吸血维生,也可以在烈日下行动,惟一没改过的习惯是得躺棺材才睡得好。
他之所以会远渡重洋而来,是因为那老说要监视他们吸血一族的老班,一个好心的传教士把他给带上船,却自己患病先走一步了,害他在教会里勉强躺了几天,找着机会才溜走,当然还带着他的棺材。
之后他成了容家姐妹的救命恩人,再变成洋房商行的长住食客,亦改了个中文名字叫桑德斯,但他并不是毫无贡献,这商行的货源可得靠他大力帮忙,所以他亦住得心安理得。
就看睡饱的他精神好得快步走往另个小院子,那有两间房,住着的是容家两姐妹。
这儿与他所住的房间全是禁止他人进入,因为他是吸血鬼可不能为他人所知,而她们也与他一样,有天大的秘密要保——
她们也是吸血鬼!
但不是天生就是,是被他所救,能再次见到可爱太阳的代价。
两年前,他一时善心大发,救了两个坠崖就要没命的姐妹花,而幸好她们清醒后从未怪过他。
叩叩叩!“起床了,今天有新货到,起来点收上架喽!”他的声音充满磁性。
砰!有着起床气的容爱爱猛踢开头上的棺盖,直想冲往房外揍人。他的精神怎么那么好,难道是天生与后天生成吸血鬼的差别吗?
容爱爱一直是很重睡眠的人,偏偏那“新床”她睡了两年还不挺习惯,老担心在里头会窒息,没了气。
睡在另个房间的容囡囡则动作快速的盥洗好,冲出房门,“桑老大,感谢你来叫门,,睡在里头都不知天亮了没。”
两个姐妹的房间在两年前遇难后,都有了不小的改变,最明显的是她们的床都多了个盖,就像桑德斯的那口西洋棺。
两人等了好一会,终于那扇紧闭的门开了,穿着少见的西式洋装的容爱爱走出来,三人—‘起往屋前走去……
第一章
夜色如墨,绿津镖局的旗帜在这片荒漠的燕山山脉上随风飘扬。
此地林木茂密、岩石错落,几处峰形谲异,不时还传出不明动物的低吼声,虽然护镖的人数不少,但身处于此所感受到的阴森气氛,还是让负责押镖的总镖头雷若芝觉得毛毛的。
她暗暗的吸了一口长气,强压抑下那股不舒服感,回头吆喝同行的副总镖头沈士雄及三十几名镖师,“快,我们要在四更天时赶到前一个小镇上。”
数十名镖师除了沈士雄外,个个是点头如捂蒜,更不忘踢踢马腹加快速度。
因为有人已是头皮发麻,有人则是鸡皮疙瘩掉满地,恨不得有一对翅膀能飞过这一段路。
瞧瞧这会儿,山林树影摇动,天空浓云罩顶不见月光,这一整条山路阴森森的,若非手上的火把映亮了路面,-他们可没有勇气往前,再说……众人将忐忑不安的目光移到队伍居中马车上所载运的棺木上,个个又是脸色发青。
没错啦,这个继承家业的大小姐雷若芝,就是以什么奇怪的镖皆护成名,只不过她这次要护的也真的是个天大奇物了。
老天爷,一口西洋大棺咧!虽然说是为了信用还是得接,不过,这路程颇远,一路护送下来,还是让人感到毛骨惊然。
长相俊逸的沈士雄是众人中最冷静的,而那双深邃的黑眸在凝睇着与他仅差半个马身、一马当先的雷若之时,静静绽放一抹压抑着深情的眸光。
黑夜深沉,整个队伍以极快的速度往前奔驰,绿津镖局一向就是以安全、迅速闻名。
就在马车行进速度愈来愈快,以绳索、软垫固定在马车上的棺木突然有了动静,还发出“砰!砰!”的声音。
驾驭马车的吴正平跟邓裕文互视一眼。
“你有没有听到?”两人分别吞咽了一口口水,回头看了棺木一眼但很快的又回过头来,目视正前方。
长得黑黑壮壮的邓裕文干笑两声,但嘴角微微抽搐,“嘱,我们别自己吓自己,好不好?”
“就是,一定我们听错了,那只不过是一口空棺木嘛。”年已三十的吴正平长得倒是眉清目秀,胆子超小,但口气却大,其实他的内心已吓得频念阿弥陀佛了。
此时,躺在棺木里的桑德斯正困惑的瞪着棺盖,奇怪,他已经解开暗扣了,这盖子怎么就是打不开?
而且,他的床——呃,就是他的棺木怎么摇摇晃晃的?!
其实,这一觉他睡得挺熟的,所以就算这会被吵醒了,精神也不错。
此时,棺木再度摇摇晃晃、上下颠簸晃动了一下,他皱了眉。
真是的,一睡醒就要他施展法力!他抿抿唇,喃喃念着咒语,“阿克斯拉巴克……”瞬间,他的视线透过棺木盖,看到自己居然身处在一辆敞篷马车里,马车前有十多人持着火把策马前进,车后同样也有十多人,再看看四周,一片荒凉苍山。
他蹙眉,怎么会?他应该在洋房商行里安安稳稳的睡觉才是。桑德斯思索了一下,再施了一个咒语,绑住棺木的绳子自动解开了,他顺利的将棺整掀了开来——
同时间,天上的云层散开,露出些许月光,吴正平的眼角余光正巧瞥到身后被掀开的棺盖,他脸色倏地一变,惊愕得瞪大了眼睛,不敢再转过头,浑身发起颤来,颤抖的左手不停拍着邓裕文的臂膀,惊恐的喃喃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