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是你的……」
「杀父仇人。」
何稚青深吸了一口气。
当柯嫚发觉她的爱超过这个深植的仇恨时,已经迟了。
听龙震提起卫可爵是极盟的五阎里排第四位时,柯嫚顿时明白父亲比五又比四的原意是什么,难怪杜圣夫起先叫她去找卫可爵,但后来两人却又欲言又止地打发她走。
卫可爵的隐瞒并非因为怕她报仇,而是怕两人终究会分开,爵的苦心,她怎么在那时误以为是怕死呢?柯嫚更加自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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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可爵在手术室里急救,走廊依然挤满了人,学校的同学们是不用说了,公仆帮和道上的兄弟们也都一脸沉重地在门外等待。好好一个金盆洗手的典礼竟发生这么多出乎意料的事,不过卫可爵这个人,他们是决定支持拥护了。
柯嫚处理完伤口后,便离开人群,一个人独自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不知道经过了多久,她才走到一棵大榕树下,在一座小小的有应公庙前,虔诚地跪了下来。
可是还没开始祈求,她就忍不住流泪,让旁边那个早就来拜拜的老人,好奇地向后瞄了一眼。柯嫚也不理会旁人的眼光,只求自己定下心来。
「听说你叫柯嫚?」原来那位老人是侯爷。
「是你。」
「是啊,我是卫伯侯,人人都叫我侯爷,你心神这么不宁,一个人搭车到这 远的地方,不会有事吗?」
「我是走路来的。」
「走路?你不知道很远吗?」
「会吗?我只想着要赶快来这里,因此也不知道远不远。」
卫伯侯微诧地看着这个看似娇弱,实则坚毅的女孩,她对可爵的爱,已超过自己不知道多少。他微笑道:「从可爵小时候开始,就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对他献殷慰,有的是看中他将来会继承的权势,有的是倾心他迷人的外表及谈吐,于是有事没事就往我这里跑。可是你刚才一看见我,只把我当作普通人,可见你很不一样。」
「你把我说得太好了,其实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他真正的身分,把你当作普通人看待也没什么特别的。」柯嫚一点也不以卫伯侯难得的赞美为满。
「喔?」卫伯侯不得不重新衡量柯嫚,她爱的是褪去一身帮派权势的儿子。
「侯……爷。」随大家一起这么称呼他,柯嫚觉得非常不自在。
「喔,你不用这么叫我,那是道上兄弟对我的敬称,你随爵一样,叫我……叫我老头就行了。呵呵!」卫伯侯想起儿子的不受教,竟觉得莞尔。
「老头。」
「好媳妇儿,有什么事要向你公公说呢?」卫伯侯觉得柯嫚真是干脆。
「我们不要再废话了,一起求神明让爵康复吧。」
卫伯侯呆了一会儿才笑了起来,柯嫚一出口竟然就是这么酷的话。
于是两个人一起无语地盯着有应公庙里的神像,专心地祈求。
「有几样东西,想请你转交给可爵。」卫伯侯拍了拍手,随即有一个手下提来一只薄薄的金属箱子,「这里面都是我的财产和不动产的所有权状,还有赌场、酒店及和各大公司的契约。现在不与黑道挂勾的公司很少了,只是由我侯爷管辖的最为公正,相信可爵也做得到。」
「这些都要给他?」
「是啊,不过他不会接受的,因为他始终无法原谅我。」
「你做了什么错事吗?他那个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看来你很难和他和解了,即使你是他父亲也一样。」柯嫚深深了解卫可爵那点小奸诈。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何止是他?其他那四个,还有领导他们的恶魔伍刚也是一样。」
「哼!除非是你太让他受不了,否则他这么善良,哪会和自己的父亲计较?」
卫伯侯又讶异于柯嫚的见地,想想那对可爵而言,的确是最不能接受,且最不能忘怀的往事,只是他至今依然不改当时的决定。
「我知道你一定会帮他,或许你能劝劝他。」
「你先讲看看再说。」柯嫚才不轻易答应这个曾对不起爵的人呢!
卫伯侯苦笑着,触动心中那段深藏二十年的画面。
第九章
二十年前的公仆帮已经小有规模,只要为了帮的前途,卫伯侯什么都可以牺牲,因为他从少年时期就在黑道里打滚,为的就是这一天来的来临,而且他也确定他的一生注定是在江湖中度过。不料有另一个大帮看不惯这个新窜出的小派,竟然设计公仆帮的一个元老在他的赌场欠下巨额赌债,要拿那个元老去砍其手脚,以发泄闷气。
但是卫伯侯知道之后,就把那个和他一起闯天下的兄弟藏在自己家里。
一天卫伯侯出去料理帮务,那个大帮的老大亲自到家里来要人,抓了卫可爵的母亲和两个妹妹要离去,刚好卫伯侯带着才五岁的卫可爵听到风声赶回来。
还未满月的可汝在母亲怀里哭,而已经认得卫可爵这个哥哥的可儿,伸手想要卫可爵抱抱,却被那个老大一巴掌甩倒在地上,大哭不已。
「把常祥交出来!才剁掉两只手两只脚,又不是要他死,真是没出息。」
「常祥没有在这儿。」卫伯侯非常镇定。
「我不管!反正常祥是你的人,你交不出来,就拿你老婆和孩子相抵。」
卫可爵马上拉住父亲的衣角,「胡子叔叔不是早上才向你拿钱而已吗?」
一个强劲的耳光马上甩在卫可爵脸上,卫伯侯怒斥,「你胡说什么?」
那老大哈哈大笑,「小孩子诚实点又有什么错?你何必生气?快交人吧。」
「小孩子不懂事,他看到的是常祥的么弟常岳。」
「小孩子说的是胡子叔叔,可不是还不到三十的常岳吧?」
「是这个不成材的死孩子看错了。」卫伯侯猛打着儿子的脸,怒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乱说话可是会惹来很多麻烦的。再说一次,你看到的是胡子哥哥还是胡子叔叔?快说你看到的是胡子哥哥。」不仅儿子的脸肿了,连自己的手都红了。
卫可爵被打得站不住之余,还是大声叫着,「为什么你要叫我撒谎?明明就是祥叔,难道你想让妈妈和妹妹被抓去吗?这个捉迷藏的游戏不好玩,你快告诉他祥叔在哪里。」他急得来不及哭。
「你给我滚!没有一点道义,贪生怕死的不是我儿子。」他把卫可爵踢出去。
「每个人都怕死,谁不怕死?为什么妈妈和可儿、可汝要被抓去,她们又没犯错。真正躲着的人为什么不出来?那个人才怕死吧?你为什么不去踢那个人?」卫可爵不知道事态有多严重,还是边叫边回嘴。
卫伯侯一时倒也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气得脸色铁青。
那个老大拍了拍手,笑道:「哈哈!虎父无犬子,以后你儿子继位的时候,我一定会帮他的忙,不过,还是先把眼前的事解决吧!你到底要不要把常祥交出来?或者你告诉我,他人在哪里,找到他的时候,我绝不说是你说的就是了。」
「我不知道。」卫伯侯兀自挺立着。
「不知道?」那老大将刀子往他妻子的脸上一划。
脸上流下的鲜血落到她怀里可汝红嫩的小脸上,妻子惊叫着,可儿也吓得哇哇大哭。
「伯侯!可儿和可汝都还小,尤其是可汝,才刚从保温箱抱出来不久而已,昨天你才给她取这个名字……你舍得吗?我舍不得呀!」妻子痛哭失声地与他泪眼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