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劳动各位兄弟,真是多所叨扰。但是,侯爷金盆洗手这等大事,如果不向各位大哥招呼一声的话,也未免太失礼,等会儿侯爷就要退出我们浴血的世界,重新做人了,如果还有什么旧恨新仇未了的兄弟,请现在站出来说话。」虽然人人都噤声不语,但还是有些微的杂声,但常岳一站出来开口,那如洪钟的声响便盖过所有杂音。
大家都微微一笑,侯爷处事公正严谨是有目共睹的,谁也没有异议。
但此时有一个叼着牙签的老大,站得斜斜的,十分不正经地举手说道:「有件事请侯爷做个处理。自您发出这个消息后,大伙儿便把今晚的事情努力排开,为的就是来参与这个盛会,连亲台的黑日帮都不辞千里赶来了,可是有五个嚣张的小孩子,竟然敢不给侯爷您面子。晏爷,您要是不在兄弟面前说句话,那教我们怎么服气呢?」
大家都幸灾乐祸地冷笑相对望,极盟五阎?谁敢惹?说真的,聚集这里所有帮派组织,也比不上他们任何一个的狠劲,而这番话是故意为难侯爷的,谁不知道侯爷和极盟五阎极有关系?
一个看来十分瘦弱,身穿唐装的老者,站在上头写着「侯爷金盆洗手大典」的红布前,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股领导的气势,他缓缓地环顾着人山人海的盛况,没有一丝退却。
「猪哥李,听说你找我们啊?」一只手搭在那个发言老大的肩上。
一听到这个充满友善的语气,猪哥李马上战战兢兢地回头,妈呀,是黎傲。
「是喝茶还是要聊天呢?」黎傲的笑容充满危险。
他是怎么来的?是早就来了呢,还是刚才才到的?猪哥李完全不知。
侯爷将视线往黎傲身上瞧去,好像在期待又像有些失望。
常岳看出侯爷的心思,不给侯爷迟缓的机会,道:「金盆就在桌上,请侯爷洗手。」
「大胡子,你急什么呢?这位子迟早是你的。可爵中了你那两枪,还在医院哀爸叫母的,赶不回来啦。」黎傲把手肘搁在猪哥李的肩上,高度刚刚好。「上次你在他住的公寓纵火,他还没那么紧张呢。」
侯爷浸到金盆里的双手倏然停顿,满脸怒色地转头瞪着常岳。「你竟敢……」
「侯爷,我只是帮你处理叛徒而已呀,老是妇人之仁是成不了大事的。」
「亏我一直把你当作是我儿子,把帮里和事业都交给你处理,你……」
「我看你是把我当条狗吧?甚至做牛做马也比不上那个叛徒,我忍够了。侯爷,如果你聪明的话,不要再跟我啰唆一句,我还可以打手机把正要去医院暗杀那个叛徒的俄罗斯杀手叫回来,否则……」常狱满是狡诈的得意神色。
「你们两个,快把这个大叛徒绑起来,我要处以极刑。」侯爷唤两个手下来。
谁知道那两个手下是来了,不过是把侯爷架起来。
「侯爷,难道你忘了吗?在金盆洗过手后,就不该再过问任何事,你要是破了这个例,我看以后难做人喽。」常狱仰天大笑后,举起桌上的一杯酒,向台下满满的人遥敬了一下,「以后公仆帮由我主持,大伙儿有什么事都好商量,别再跟老一辈的人求个半天了,哈哈哈……」
众人都欢腾了起来,侯爷处事虽公正,但也是难通融得紧。
龙震看不过去地站上台,但被常岳一手抵住,一把把他推下台去,引起众帮派们一阵喧闹,龙震是何等人物,这个常岳也太嚣张了。
「真是抱歉哪,咱们自己人可不用计较什么吧?」
「狐群狗党才是你的自己人,少脏了我龙氏的招牌。」龙震气得拐杖直顿地。
「这位龙氏未来的接班人龙家威先生已经答应我,在下届的民代选举时,会全力支持我常岳冲到最高票,龙震老爷,您这位长孙可有点架式了。」常岳搂着还嫌稚嫩的龙家威大笑着。
龙家威不知常岳比他想象中还邪恶,看着快抓狂的爷爷,他连气也不敢喘一声。
侯爷对自己一时赌气,把所有事情全权交给常岳处理的后果,感到难以承受,一气之下心绞痛的老毛病又犯了。他捧着心口,连连沉重地急促呼吸,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罐子。
眼尖的常岳马上把他的药一手挥掉,散落的药丸在地上滚动着,常岳立刻将它们踩碎。「如果侯爷真的痛得受不了的话,只有把这些药粉舔起来了,哈哈哈……」他再把脚用力扭了几下。
众人不禁为一掌到权就变了个人的常岳感到相当诧异。
猪哥李带头呼喊道:「恭请公仆帮帮主,岳大哥训话。」其他组织迟疑了一下,也跟着喊,而且声势愈来愈高涨,毕竟谁坐这个位子,谁就最大。
突然那个用枪在侯爷背后抵住的人叫了一声,便往后仰倒,在两旁架住侯爷的人还没会意过来,抓住侯爷的那只手便各被一个手掌使劲掐住,他们骤感剧痛,松手弯下腰去揉揉疼痛不已的筋肉。
「吞下。」一只手掌捂在侯爷的嘴巴上,侯爷才在想那熟悉的声音是谁,一颗药丸便在他发怔时塞到他嘴里去了。
常岳张目结舌地瞪着那个在侯爷背后的人,「卫可爵!你怎么没……」
「我怎么没来?我不是来了吗?」卫可爵优闲地把插在裤袋里的手拿出,往地上拎起一个身子已然垂软的人,「都是这个讨厌的人拖延我的时间,不然我早来了。不过,我要是知道他是您派来通知我的话,我就会礼遇他了。」
俄国地下秘密组织的顶尖杀手还杀不了他?常岳不相信,可是被拎在他手上那个奄奄一息的人却是事实。
手下们全在他一个眼神下冲上前去围攻卫可爵。冲第一个的人还没抽出家伙来,卫可爵便用一手掐住他,另一手则把另一个人的枪三两下就夺在自己手中,然后侧身扬起修长的腿一踢,差点把那个人的头踢歪了。接下来的攻击都是十分凌厉准确,动作迅速俐落更是不用说。最后他趁空档把金盆里的水泼向一个人,再抬脚将那个人踢飞至台下,然后把金盆向常岳掷去。因为来势太猛了,让常岳即使来得及出手挡住,金盆竟也把那只手撞得不仅骨折声响亮,而且还让他退了一步。
但常岳也不是简单的人物,虽然骨折奇痛,他还是立刻若无其事地迎向卫可爵,准备为自己得来不易的前途好好干这场明知必死无疑的架。可是卫可爵不给他机会,因为卫可爵伫立在他面前,冷冷地举起刚才夺得的枪,正对着他。
比冰还冷的声音自卫可爵微微的笑意中进出,「右上臂、左上臂、右腿、左腿。」每说一个部位,枪声就响了一次,常岳双腿忍不住伤口的疼痛,面对他跪了下来。
卫可爵只到这里为止,就往旁边让开了两步,常岳面对的是侯爷。
霎时整个会场寂静无声,众人屏息以观这一幕出人意表的画面。
对于一个男子汉而言,向人下跪是极为耻辱的事,尤其这么多各路的道上兄弟都无声地瞧着自己,常岳恨不得一头撞地而死,但他不能这么做,因为他还有筹码。
「可爵,我从小看你长大,不要以为我会相信你们父子之间有多少感情……该不会是你忘记你母亲和两个妹妹是怎么死的吧?虽然已经二十年了,但是我还历历在目,你应该比我更刻骨铭心才是。」常岳虽四肢皆受枪伤,但仍不显一丝疲态,不愧是公仆帮第一助手,「你也不就因为这样,才到专出杀手的极盟去训练自己的本事,好找机会对付这个刽子手吗?现在正是个好时机,我俩一起动手,以后我仍奉你为帮主,至死不渝。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