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晴气都还来不及喘,半边的肩膀就被他压得垮下了一半。
  “该死的,你这个救命之恩可欠大了!”她一边咕哝着,一边使力将他给扛进屋里。
  在历经了三个小时又二十分钟的折腾之后,雨晴的内疚心虚终于被房云华的“鲁功”给鲁光光了。
  “砰”地一声响起!
  两人才踏进了他的家门,他就给她毫不客气地倒在客厅的地板上。
  雨晴双手叉腰地低头看着地上那宛如死尸的身躯,忍不住出脚踹了他两下,以泄心中的气愤。
  “你这个该死的男人,确定要睡在这边?”雨晴怒瞪着他。
  “小雪呢?天使呢?”房云华从进门到现在,嘴里叨叨念念的就是这两句话。
  雨晴没好气地应道:“天使飞了!”她将从房间拿来的被褥往他的身上一丢。
  “飞了?”听到这个答案,他眯起了眼,一股危险的气息瞬间流露。
  “对,早飞了!所以你就认命,好好睡工一觉吧!”完全没有察觉危险将近,雨晴自顾自地说着。
  “真的飞了吗?”勉强地撑着虚软的身子,房云华再问一次。
  ”说飞了就是飞了,像你这种男人有什么荣幸可以瞧见天使吗……”
  看着他颤巍巍地撑起自己的身子,再看着他眼里流露出的危险光芒,她不由自主地闭上嘴,往后退了一步。
  “是不是你把她赶跑的?”愤怒的质问方才出口,房云华已摇摇晃晃地来到了雨晴的身边,一把揪住了她的手臂。
  “喂,你可别恩将仇报啊!要不是我,你只怕会冻死在大雪里,你……”
  生怕他会像座大山似的将自己给压垮,雨晴不得已地伸出双手抵住他的胸膛。
  “是你把她赶跑的!”房云华眯着眼说道,但当他的目光扫到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时,又摇了摇头,独自咕哝着:“不对,你说天使跑了,是骗我的对吧?其实你就是小雪天使,在和我玩游戏对不对?”
  伸手攫住她那头长发,那滑顺熟悉的触感让他扬起了一抹满足的笑容。
  “哈哈哈!我可捉到你了,我的小雪天使。”将她的长发在自己的手心缠了又缠,绕了又绕,他就像要将过去的幸福都给缠上了心。
  “喂,你可别认错人了,我才不是……”急着挣脱他的束缚,怎奈她的发落人了他的掌中,硬扯不得,她只好耐着性子,苦口婆心地说道。
  可她否认的话都还没有说完,便被他给打断:“骗人,你就是……就是……就是……全天下只有小雪天使才有这么美的头发。”
  被雨晴的否认弄得发急,房云华就像是个孩子似的嘟嚷着。
  “好、好、好!我是、我是!”真是发落别人掌,宰割都由人啊!
  他现在就算说她是瑶池玉母,她也只能承认了!
  “我就知道你是……”房云华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一把抱住了她。
  当两人身体密实契合的那——刻,原该气急败坏的雨晴,却没来由地泛起了一阵战栗。
  “喂……喂……你别……”
  显然只是抱还不够,房云华好看的唇竟还打算往她的唇瓣落下。
  “嗯……”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意外,还有眼前这个讲不通的男人,雨晴在怔愣过后,破天荒地低哄着:“云华乖,你醉了,该睡了!走,我们去睡觉好吗?”
  “我没醉!”没想到她的好心立时被他扔了回来。“我才不要睡觉,—睡你就飞了。”
  房云华或许醉了,但心中的渴求却从不曾忘过,所以他牢牢地捉着他幻想中的小雪天使,半刻也不愿放开。
  “我不会飞的,我陪着你。”嘴里忙着应付他,雨晴的一双脚还不忘忙碌地将两人旁边的被子勾弄过来。
  好不容易整平了被褥,她忙不迭地说道:“来,你先躺下,我陪你睡!”
  现在若不先让他睡着,只怕他会继续缠着她,使得她回不了家,所以她只能认命了。
  “真的吗?”房云华不相信地问。
  “当然是真的。”生怕他不相信,雨晴还放开了撑着他的双手,一古脑儿地往那棉被上一躺。“瞧,我都已经躺好了,你还不睡吗?”
  “嗯!”他沉吟了一会儿,随即眉开眼笑地跟着躺下。
  呼,终于……
  就在她一颗高高提起的心才要放下时,那个“番仔”竟然大大咧咧地将一手一脚往她的身上—跨一揽。
  他还不忘得意扬扬地说:“呵!这样小雪天使就飞不走了!”
  “你……”雨晴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这个男人真的是平常那个高傲自持的房云华吗?他真的是吗?
  她知道现在她只有两个选择。
  其一,她可以七手八脚地挣开他的禁锢,然后继续和他纠缠下去。
  其二,便是先哄他睡,等他睡着了之后,再溜之大吉。
  衡量眼前的情况,雨晴无可奈何地选择了第二种,因为比较不费力。毕竟在寒风中站了三个小时,又和他纠缠将近一小时,她再也没有力气和他纠缠下去了。
  “好吧!不飞走,你快睡吧!”她无可奈何地投降,但仍不忘威胁道:“眼睛快闭起来,否则我就要飞走喽!”
  “好,睡觉!”房云华听话地眼一闭,但手脚的力道可没丝毫的放松。
  “呼,真累!”当他那均匀的鼻息像阵催眠符似的传人耳际,雨晴松了口气,眼皮也跟着他那浑厚的气息不断地往下掉去。
  她该离开的,她知道!
  但只是一下而已,这温暖多么吸引人呵!
  只要再一下就好了,再一下、一下……
  这世界上喝醉酒的人,大抵可以分成两种。
  一种是属于船过水无痕型的,就是醒来后什么都忘光,就算再丢脸的事情也一样无法占据他的脑袋。
  而另一种就是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的,连他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他通通都不会忘记。
  向来自律的房云华便是属于这一型的男人。
  当宿醉的头痛唤醒了沉睡中的他,然后他再发现身旁睡着的是一个女人时,他便已然忆起了昨夜的荒唐和心口的那一抹满足。
  闭了闭眼,任由一阵的抽痛在他的头部肆虐过后,他才再次睁眼,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往身旁双颊睡得红通通,然后一脸满足样的西门雨晴。
  抬手轻触着她的发,任由再一次的感动蔓延在他的四肢百骸,向来存在他脸上的那层面具倏地崩落。
  除却了冷淡之后,那是一张混合着满足与思念的脸庞。
  那一丝丝的发,在他的指间舞动飞扬,多么令人熟悉呵!
  以前他最爱把玩着“她”的发,然后“她”总是爱撒娇地抗议,嗔怒地想要从他的手中抢回自己的发。
  即使多年过去了,他依然能够清楚地记得,当初盘踞在他心口的那一抹感动与宠溺。
  只是呵!她不是“她”!
  退去了酒精的侵扰,他清清楚楚地知道,眼前这个睡美人并不是他的天使。
  蓦地放开了那束发,任由盘踞在心口的宠溺被冰冷的现实所取代。
  迅速抽回把玩她头发的手,那手却不巧地划过了她异常通红的脸颊。
  一股烫人的温度迅速地抽紧了他的神经。
  厚实的手掌再次地移向她,可这次他触碰的并不是她的发,而是她的额。
  “该死的!”在确定了滚热烫手的温度后,房云华低咒了一声。
  一种暌违已久的慌乱彻底地攫住了他。
  顾不得头上那仿佛有人不断敲击的巨疼,他倏地一跃而起。
  但他急奔的脚步,却因为她那浅浅的呢喃而倏地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