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想说话,但他警告的表情令她无法反驳。
见她点头,他宠溺地揉乱她的发丝,她则回敬地搥了他受伤的肋骨一拳,痛得他龇牙咧嘴的。她忍不住微笑起来,凝视着那对生动的黑色眸子,心中的矛盾和不安却未褪去。
她爱他……但却也不能爱他。她希望尽快抓到那个恐吓她的歹徒,但又不希望对方被抓到,因为那意味着孙胥很快便会离开……
「怎么了?」察觉她的沉默,他拂开她肩上的一绺发丝。
一没有。」她轻轻地摇头,手臂环上他的脖子。「吻我。」她低语。
孙胥的眼色变深了。俯下头来,他顺从了她的渴望。
第九章
孙胥反复研究着手上的文件,上头是一些和路珈舞有过接触的人,包括同事和较为亲近的朋友等等,然而就像之前所调查的,这些人的背景大都还算单纯,也未曾和路珈舞有过冲突,或有足以置她于死的动机。
调查陷入胶着令他心情不佳。他将手上的报告丢回桌上去,眉头紧皱。
「查到什么有趣的线索了吗,小哥?」孙扬提着两罐啤酒走进办公室。
「没有。」他接过啤酒。「而且容我提醒你,这可一点也不有趣。」
「你会失去你一向引以为傲的冷静,可真是少有的事。」他烦躁的模样令孙扬挑起双层。「公事公办,不合任何私人感情才能心无旁骛、专心一意应付你的敌人,这不是你的至理名言?」
「我说过……」
「你说过一百次了,你是受人之托,对吧?」孙扬慢条斯理地接口,「我怀疑你还打算欺骗自己多久,小哥。说你对珈舞没有任何私人感情,恐怕连你自己都不相信。」
孙胥闭紧嘴巴,一会儿后才露出苦笑。「这么明显吗?」
「关心则乱!依我看,珈舞对你也不是全无感情。那天她把我误认成你,气冲冲地骂了我一顿,一听到你受伤了,她可是担心得脸色发白,冲得比我还快。」
「我是她的保镳,她得依赖我保护她的安全,自然会担心我的受伤情况。」他打开啤酒拉环灌了一口,用手抹了抹嘴巴。「就算她对我有感情,仍不足以令她放弃家世雄厚的厉秉均,这样的答案够清楚了吗?」
孙扬还想再说话,却见唐德伦走进办公室,脸色有些凝重。
「怎么了?」孙胥立刻问道。
「我查到了一些资料,或许你会有兴趣。」唐德伦将手上的资料递给他。
孙胥接了过来,待瞧见上头的照片时心中一凛。
「你的怀疑是对的,这个张毓珊的确是大有问题。」唐德伦说,「她大约是在一年前进入到电视台工作的。我在调查她时发现一件巧合,就是她的弟弟张毓成也曾经在电视台工作,而且是路珈舞主持节目的助理导播。」
「是吗?」孙胥停了停。「你认为问题出在哪里?」
「张毓成在一年多前死了。」
孙胥微瞇起眼:心中开始闪现一些清晰的头绪。「原因是?」
「跳楼自杀。」见两人讶异的眼神,唐德伦接续道:「我问过几位工作人员对张毓成的看法,大家一致认为他十分孤僻,和其它人也没什么互动。他非常爱慕路珈舞,曾经送花和礼物要追求她,但被路珈舞拒绝了。」
「她每天收到那么多爱慕者的信,这应该是家常便饭。」孙扬插口。
「是没错。但是张毓成在被拒绝后并没有死心,仍然持续不断地骚扰路珈舞,不但偷她的衣物和化妆品,还跟踪她回家,令路珈舞不胜其扰。电视台的朱总经理知道之后曾经告诫过他,但他依然故我,之后张毓成便被开除了,几个月后便传来他自杀身亡的消息。」
「珈舞知道这件事吗?」孙胥片刻后才缓缓地问。
「应该是不知道。因为他离开几个月后才出事,没什么人将两件事联想在一起。他死后不久,张毓珊就透过关系进入电视台工作,之后更向朱总经理毛遂自荐担任路小姐的助理。」
「即使如此,也不能因此认定张毓珊和打恐吓电话的人有关联。」
「或许,不过张毓珊在公司里除了路小姐之外,和其它工作人员私下从不住来,行事十分低调神秘,这倒有些不寻常。张毓珊的母亲在他们姊弟很小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了,她的父亲则是职业军人,从小对他们姊弟一向采取高压的铁腕教育,但十几年前也过世了,所以他们姊弟算是相依为命一起长大的。
「根据我们去向她的邻居访查的结果,张毓成过世之后,张毓珊的精神状态便不是很稳定,有没有可能让她因此对路小姐不谅解,因而刻意接近她……我们可以怀疑这个可能性。」
四周静寂了下来,有好半晌没有人再开口说话。孙胥蹙紧眉头,心中的不安正在扩大。如果张毓珊真是刻意接近路珈舞,却能不动声色这么久,那么……
「珈舞现在人在哪里?」他沉声问道。
「还在电视台录像。不过我已经安排了人看住张毓珊……」唐德伦没有说完,因为孙胥已经转身朝办公室外冲。「孙胥,你去哪里?」
「如果我没料错的话,张毓珊会趁此机会展开行动。」
孙扬和唐德伦对看了一眼,也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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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父亲一直没有放弃希望,妳真的不再考虑见他一面吗?」
电视台外的咖啡馆里,路珈舞沉默地坐着,倾听着电话彼端温柔的嗓音。
「见了又如何?他能改变他现在的婚姻状况吗?经过二十多年的隔阂,我也不认为自己能坦然地叫他一声爸爸。」她的声音有些干涩。
「他并不敢这么要求,只是希望妳别再排斥、仇视他,给他一个能和妳当面聊聊的机会。就算他现在离了婚,给了我们母女一个交代,妳就能坦然面对他吗?」
就算当初路一介离了婚,那伤害的会是一个妻子和两个儿子,这样的结局妳会比较能接受吗?孙胥的话又在她脑海中闪现。她咬住嘴唇。
「妳没有想过要回到他身边吗?妈。」路珈舞柔声问道。
「为什么?我和妳雷恩伯伯目前过得很好,就算我回到路一介身边,一切也不会再和当年一样了。也许保持现在这样,我和他当朋友会比当夫妻好。」
听她不说话,藤原京子知道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女儿不是个不明理的孩子,只要再给她一些时间,她会想通的。
「好好想想妈的话,嗯?」再温和地劝了一句,藤原京子收了线。
按掉结束通话键,路珈舞静静地坐着,觉得惶惑和迷惘。她的坚持真的有错吗?无论如何,这个男人的确拋弃了她们,现在只因他一句懊悔,她就得不计前嫌地将所有的怨慰和委屈一笔勾销?那么她和母亲所受的苦又算什么?
「珈舞?」一个声音唤她。
她抬起头,望进张毓珊笑意盈盈的脸。「毓珊,是妳。」
「是啊。有人告诉我妳跑到这儿来了,我就过来看看。」张毓珊在她对面坐下,打量着她的脸。「妳看来似乎有些烦恼,怎么了?」
路珈舞迟疑了一下。毓珊是她的朋友,虽然还不到可以交心的地步,但有个人陌伴总比自己一个人来得好。
「如果妳不想说,我也不勉强。」见她的表情,张毓珊善解人意地移转话题。对了,方才妳录像时,孙先生来过电话,唐先生接了之后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了。要不要我陪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