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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否认,他在赌,赌现在的花若语对他不再如之前般,视而不见。

  「什么原因让你来伊甸园?」

  「妳!为了妳,我来伊甸园。」他布满笑意的一双眼,霎时认真起来,没丝毫玩笑。

  「你来伊甸园为了我,却要让我决定你该走或留下?如果我要你走,你就甘愿离开了?不觉得这一趟白来吗?」



  「没白来,我现在能跟妳一起躺在榻榻米上、帮妳顺开打结的长发、像这样轻松自在跟妳一起聊天、让妳收下我的名片,这一趟对我来说,已经物超所值了。」

  「我不懂你。」她困惑,这男人跟上回跳海的男人,似乎相同,又似乎不同。他仍有那份轻浮--在她认为,莫名其妙对一个人求爱,就是种轻浮。但在轻浮里,却又有种非常不相衬的认真。

  「正巧,我也不太懂妳。依妳好胜的性格,愿不愿意由妳的立场出发,考虑是否让我留在伊甸园?让互不了解的我跟妳,有机会了解彼此?」

  「你在下挑战书吗?」

  「这世上,大概也只有妳看得出来我对妳下了挑战。妳要不要接下挑战?」她有如假包换的绝顶聪明,能猜测出他想要她甘愿同意自己的存在是项挑战。

  他确实想试试,在知道他的真正企图是她之后,她还敢不敢留他?



  「接。我从不拒绝掉在面前的挑战。但我先把话说清楚,现在我出于自己的立场,愿意留你在伊甸园工作,若是几天之后,笑雨认为你不适用,我不会继续留你。」

  「我懂妳的意思,我会专心工作,保证乔笑雨再也找不到比我更能让她满意的员工了。」

  「你甘心在伊甸园做个搬运工?就为了一个才见一次面的女人?」她禁不住又问。

  尽管不了解这男人,但她见过的人不算少,评断上差不了几分,她认为他能找到更适合他的工作,像是坐在办公室里,给下属意见的主管。在她心里,职业虽无贵贱之分,她多少还是觉得伊甸园这份工作,温子靳是屈就了。

  「我无法肯定会不会一直都甘心,重点是,现在我觉得为了妳这么做很甘愿。」他低语,缠着她红发的手指,抚上她唇边已风干的淡淡血痕与红肿。「对不起,等会儿帮妳冰敷。」

  她应该起来,拒绝这种过分的亲昵,拒绝听他像是说给给情人听的恶心话!怪异的是,他修长的指尖,传来她未曾经历过的陌生温柔,让她忍不住好奇而耽溺其中。而他的声音,悦耳得让她感到舒缓。

  星期六那晚,她也许错看他了。这男人,不是那夜她以为的冲动愚昧男人,相反的,他该是个思绪相当深沉、也相当机敏的男人,在他看似无碍的微笑面容下,其实藏了百转千折的精明思量。

  这一来一往的言谈过程,他像是无意实是有意,一步步「越界」,从她的发梢缠到她的脸颊;从笑探她心情好坏,到逼她决定是否让他留下。

  能教笑雨留下,就算不易了。此刻,在这交谈里,她更见识了他的「不简单」。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引出她的好奇,他是第一个。她的好奇,不单是针对温子靳的聪明,还有他不甚认真的温柔。

  若语沉吟半晌,从温子靳的回答里,她猜测着他应该有不甚平凡的背景,因为他明白表示现在的他是为了她,在甘愿中「委屈」自己。

  「这点小伤,不用冰敷了。但从你的回答里,我是不是可以假设你的背景其实很了不起?」

  「如果以社会金字塔顶端的角度看,我不过是其中渺小的一分子,没什么太了不起的伟大背景。」他嘻皮笑脸,半认真回答了她的假设,佩服着她的敏锐反应。他没打算一次招出他的背景,关于这一点,他猜测依花若语的个性,就算他不给明确答案,她大概也会想办法查清楚吧!

  「言下之意,是你在社会金字塔的顶端了?算了!你这个金字塔顶端的社会菁英高兴窝在伊甸园当个搬运工,我才懒得管你。等哪天我无聊到了极点,我会想办法弄清楚你在顶端的哪个位置。现在我饿了,你要不要陪我下楼吃东西?」

  她不喜欢一个人吃饭,楼下那群人想必早吃饱各自四散了。对温子靳的背景,她暂时不再有兴趣。

  「乐意之至。」子靳微笑说,终于放开绕在手指上的火红发丝。他想,这样也好,至少在花若语面前,他不用太过努力想着要如何扮演搬运工的角色,才能演得淋漓尽致。

  说不定,他还能偶尔在花若语面前耍少爷脾气呢!毕竟,她猜出他来自「金字塔顶端」,虽然还不知他来自顶端的哪里……

  第四章

  温室栽培园里,子靳蹲在一盆罕见的台湾野生兰花前,满眼惊奇,看蕬瑀小心翼翼地照料那盆兰花,心想着如果能买下这盆濒临绝种的野生兰花,温子檠那双眼不知会对他显露多大的崇拜。

  「蕬瑀,这盆花卖不卖?」

  「你想买?」蕬瑀感到困惑,若不是懂花的人,通常不会问这种问题,这株台湾野生兰,没有太妍丽的花貌,一般人看不出它的珍贵。

  「很想买。」子靳几乎是双眼冒着渴求的火花,只差没对着花滴下口水。「非常想,想到愿意花任何价钱买,只要妳肯卖。」嘿、嘿……他幻想着温子檠用崇拜的眼神,由他手里接过花盆,再送到那位艾丽斯姊姊手上。仅仅是幻想,他就快乐得像是飞上了云端,真期待幻想成真啊!

  「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曾经被认为已经绝种的台湾野生兰,后来听说有人在高山上看过,但只是听说,没人敢确定是不是真的还有这种花。」

  「你很懂花?」蕬瑀望着他浅笑。

  「还好,不是很懂,对稀有品种比较熟悉。我堂哥很懂花,他退休后,就带着老婆过那种只有花花草草的神仙生活,他们夫妇俩喜欢种植各种花草。有一次堂嫂跟我提过这种花,她很想亲眼看看这种花。如果你们不卖,我能不能带堂嫂过来看看?」

  「花,应该不会卖,若语不会因为价钱,就把她辛苦找来的稀有花卉卖掉。不过,随时欢迎你带堂嫂过来看花。」

  「她找来的?怎么找?」子靳好奇。

  「每年十二月,,若语会放自己一个月长假,每年她都会带一、两种罕见花草回来,我不太清楚她怎么找的,你可以去问她。这株野生兰是前年十二月底若语带回来的,这花大概是她找得最辛苦的一次,因为那次她不只受了许多伤,人也瘦上一大圈。」

  「她一个人去找这种花?没有其它人陪?」这种高山品种花,要找也得往高山里去,她一个人吗?

  「嗯,她不让人陪,她说那是她的修行方式。」

  「修行!?」子靳错愕,想不到花若语能将「修行」两字说出口。她确实是个难以理解的女人。

  他的心竟隐隐抽疼了,跟着甩甩头,想甩开她一个人在深山里的模样。到底是什么样的勇气,让她能一个人往深山里去?

  蕬瑀笑得轻缓,对子靳的明显讶异不表意见。一会儿,才说:

  「若语是很特别的女人--」蕬瑀原想再跟子靳聊些话,但让一阵童稚喊叫打断了。

  「妈咪、妈咪!我好想妳喔……」蕬瑀没来得及拨下手里沾上的培养土,一起身就让小小的身躯扑上,那是个看来三、四岁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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