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信也得信,这全都是事实!」
「为什么要杀人?究竟是为什么?」她不明白,整个脑袋昏沉沉的,理不清这团混乱。
伊坤义撇开眼,「因为我的事业,必要时,我得铲除一些麻烦的阻碍。」
「经营洋酒公司,为什么需要这么激烈的手段?」她更加不能理解了,「杀人是犯法的啊。」
「傻女儿。」伊坤义到头来还是不得不吐实,「洋酒公司只是一个幌子,我在国外真正的买卖其实是枪枝。」
「枪?」她不禁打了个冷颤,望著父亲,突然觉得他像陌生人般,她从来不曾了解他,就像杨大哥一般,他们每个人都在欺骗她,她从以前就是在他们的谎言中成长的吗?
「所以你需要这么多的手下,不只单纯因为家大业大的关系,你的生意才是为你带来危险的真正原因……」她的灵魂像瞬间被掏空般,声音空洞,知道了一切,却发现自己以前被保护得太好,天真单纯得可笑。
「瑞荷,爸不是故意瞒你的,我只是不希望你受伤害。」伊坤义有点担心她知道真相後的冲击。
「小时候很疼我的阿六叔叔、小谷叔叔,还有其他人,他们都是因为这样而死的?」
「高额利润下,各方人马抢夺下免不了会有冲突及死伤产生。」伊坤义没有讳言地告诉她事实。
伊瑞荷捏紧粉拳,恨恨的抬眼直视父亲,「妈妈呢?她也是被你的事业给害死的?」
「瑞荷……」伊坤义被女儿的表情给吓到了,他无奈又歉疚的想解释,「所以我才不希望憾事重演,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反对你和旭海在一起了吧?我只想保护你,让你找个稳定可靠的好男人嫁了,远离这个是非圈,我已经失去了你母亲,我不能连唯一的女儿都失去。」
伊瑞荷猛摇著头,不愿接受这种一相情愿的安排。
见女儿态度如此顽固,伊坤义不禁有些气急败坏,「我知道你喜欢他,我同样也很器重他、信任他,但那毕竟不是你所熟悉的世界,你吃不消的,我不能让你跟著他受苦!」
「那也是爸爸一手造成的!」她咬牙道,「为什么要强迫他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为什么要经营这么危险的事业?为什么会这样……」
「是我自愿跟著老板的。」沉默许久的杨旭海低哑著声音开口,努力忽略背部传来的热辣剧痛,「没有人强迫我做任何事情。」
泪水扑簌簌的掉,她不知道该恨谁比较多,一个是最亲的爸爸,一个是最爱的男人,可是他们全都欺骗了她。
一声巨大的枪响惊动所有人,在众人反应过来前,杨旭海已经用身体护住了伊瑞荷,她吓得全身僵硬,耳边听见他压抑的低哼声,过了好几秒才发现他居然中弹了,大片的血迹从他的肩胛部位渗透出来。
「保护老板!」镇守在洋酒公司的杜刚不知何时出现,持枪低吼著要所有人动作。
伊瑞荷怔怔的看著自己的顶头上司,在这时刻居然荒谬的觉得他果然是适合拿枪的料子,四周枪声大作,她的耳朵嗡嗡作响,几乎想放声尖叫以抗衡,她什么都不能思考,呆若木鸡的任杨旭海拉著她往另一个方向退,眼睛却看见父亲在大批弟兄的保护下往相反方向离开。
「小姐交给你了。」杜刚回头朝杨旭海吼著,转身追随主子的步伐而去。
「爸爸!」她突然间惶恐起来,想要过去拉父亲一道走。
「你父亲不会有事的,我们快走。」杨旭海的脸色是少见的严厉,不顾她的频频回头,硬是拉著她杀出偷袭的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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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的森林里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似乎有无数的鬼影幢幢,在看不见的深处窥伺蠢动著。
逃开了不知名人士的袭击後,他们随即离开台湾,前往太平洋一个与世无争的岛国,一切会如此的迅速全归因於平时早有准备,伊坤义从以前就计画了好几条退路,只为应付随时可能会有的突发状况。
杨旭海身上的伤只在途中做了简单的处理及包扎,伊瑞荷担心他的情况,他的伤口不断渗著血湿透了纱布,因为失血而显得脸色有些苍白,但他的神色却没有丝毫动摇,仍冷静的指挥调度全局,而她什么忙都帮不上,像个累赘般只能跟著他,安静无言。
但是袭击他们的人马似乎对他们的动向了如指掌,当他们抵达位在瓦拉岬岛上的居所时,里面埋伏了两名杀手,杨旭海差点解决不了他们,等终於摆平他们,他几乎耗尽了精力。
行踪既已暴露,这地方就不宜久留了,趁著黑暗的夜色,他们连夜离开,潜逃入阴幽的森林里。
「杨大哥……」伊瑞荷搀著他的臂膀,强忍惧意开口。
「我没事。」他咬牙压抑晕眩的感觉,极力维持冷静的声音,听得出来她吓坏了,他不能再增加她的心理负担。
她不敢细问,宁愿相信他所说的没事,就害怕希望幻灭,连她唯一仰赖的他,也会跟著倒下。
不知走了多久,就在他们被迫得露宿野外时,前方矗立的一间小木屋犹如黑暗中的一盏明灯,温暖得令人无限感激。
门没有上锁,就著银色的月光,摸黑找到门板旁架子上的煤油灯和火柴盒,当灯光在屋内绽放,几乎令人想赞叹人类文明的伟大。
那是一间给猎人休息用的小木屋,虽然简陋,但该有的都有了。
伊瑞荷帮他在地板上铺上布毯,他的手像是失去了温度,冷得像冰块,在灯光的照射下,她这才发现他的脸色有多么苍白。
「杨大哥……」她的声音颤抖,「你要不要紧?」
「别紧张,我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杨旭海努力挤出一抹笑,语气轻描淡写,却受不住这阵疲惫的在毯子上躺下来。
「你说的是真的吗?」她的声音听来快哭了,她好怕他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她怕极了就这么失去他。
「真的,我自己的情况我清楚,你别怕。」他知道她是怕他就这么一睡不起。
她只能强迫自己相信他的保证,无法接受任何可能会有的坏结果。
「这地方应该暂时不会有人来,我必须休息一下,你待在我身边别乱跑……」他抓著她的手交代。
伊瑞荷反握住他的手,忧虑不已的想温暖他冰冷的身子,强压下心中不安的恐惧,「我知道,你睡吧。」
「若感觉到任何不对劲,立刻叫醒我……」
「好。」
他用尽力气交代完,几乎是立刻陷入昏迷的闭上眼睛,位处南太平洋温暖宜人的岛国上,他的体温却低得吓人。
伊瑞荷只能紧握著他的手,即使身体疲倦不堪,却没有丝毫睡意,她睁大眼守著他,随时探查他的心跳与鼻息,注意替他保暖,他的呼吸浅而快,脉搏浅而弱,肩上的枪伤逐渐停止出血,看见父亲加诸在他背上的鞭痕,她难过得直掉泪,但不敢吵醒他的睡眠,她只能咬紧下唇无声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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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煦的阳光一点一滴穿透他的眼皮,在南太平洋岛国的艳阳下,杨旭海几乎是被热醒的。
睁开眼第一念头,是他意识到自己仍身处昨晚的小木屋,但空荡荡的屋子内,除了他以外,没有见到伊瑞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