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时候,皇上单独将忘忧召了去,究竟想做什么?
海格的心狂跳着,一心只担心忘忧的状况。单独面对皇上,她能应付得过来吗?天啊,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然而此刻站在皇上面前的忘忧,脑袋是空的、心绪是乱的。
顺治在得知忘忧入宫,竟然是出自海格的主意、孝庄太后的默许,他不得不陷入一种孤立无援的悲伤里,仿佛全世界的人都靠到皇太后那边去了,他这个皇帝,难道真的只是一个傀儡?!
顺治认真地问忘忧:“你们这样联合起来欺骗朕,为的究竟是什么?”
“联合?”现在她可看清皇上与皇太后之间的对立关系,“联合”这字眼恐怕用得太沉重了。
“我知道欺君大罪是要砍脑袋的,所以我真的没想过要欺骗皇上您啊!就连当时,海格也还在琢磨,该怎么让我入宫、怎么让我出现在皇上的面前、怎么让皇上打消出家的念头……可是谁知道就这么不巧,海格的办法还没想出来,皇上就闯进了承乾宫,我一时紧张,只好把如意的鬼魂给搬了出来。”
顺治痛苦地说:“你有没有想过,谎言终有揭穿的一天,你要怎么去圆谎呢?”
忘忧猛点头,“我想过,我真的想过,我本来打算告诉皇上,如意就要升天正式当仙女去了!我觉得这个结果很完美,皇上一定会为如意高兴的,可惜还来不及说,皇后就把一切都抖了出来。”
顺治停了半晌,心情激荡澎湃,“你可知道皇后为什么会把这件事情抖出来?”
谁知道她哪根筋不对啊?!忘忧心里这么想,可不敢将话说出口,她已为了自己的口直心快吃了不少苦头。
顺治继续说:“朕打算废了她,立你为皇后!”
“那可不行!”忘忧惨烈地大叫,“我跟海格已经海誓山盟、私订终身了!”
顺治震惊得抓住忘忧的双手,激动地摇晃着她,“你跟海格私订终身?!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朕是这样宠着你、爱着你,你居然背着朕跟海格私订终身?!朕不信,海格不是这样的人,朕不信!”
“我们不但私订终身,而且生米都煮成了熟饭……”她一时情急脱口而出。
“该死!”顺治重重地把忘忧推开,咆哮地喊着,“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如此玩弄朕的感情,你们真是罪该万死!来人,把她拉下去,大刑伺候!”
侍卫闻令,一拥而入。
忘忧吓得肝胆俱裂,不断哭叫:“皇上,您不能因为这个原因砍我们的头啊!我不是您选进宫的秀女,也不是您的嫔妃,我有选择我要爱谁的自由。您虽然贵为天子,可也不能强占民女啊!”
顺治的脸色变得雪白,袖子一甩,大喝:“把她带走!”
忘忧就这么痛哭流涕、惊惶失措地被侍卫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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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治的狂乱与任性似于越演越烈,尤其当皇后和孔思贞知道忘忧因为对皇上表白心里所爱的人是海格后,难免自责因为她们的沉不住气而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孝庄太后关心地询问:“忘忧那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孔思贞回说:“皇上让牢里大刑伺候呢!”
孝庄太后不禁叹气,“那丫头天真烂漫、没有心眼,今天会受这些皮肉之苦,都是咱们害了她。”
“臣妾已经吩咐狱卒,要他们手下留情。”皇后也为自己一时的嘴快害了忘忧和海格而内疚不已。
三人相对叹息,却都没了主意,而此时,乾清宫的太监小柱子及吴良辅紧急求见。
孝庄太后一惊,赶忙传他们进来。
小柱子和吴良辅两人一脸的惊恐,显然是一路跑着过来,因此都还大口地喘着气。小柱子的手中捧着皇上的朝冠,吴良辅的手中则捧着一截长发辫。
“你们这是做什么?”孔思贞诧异地盯着他们。
小柱子咽了口口水,为难地说:“万岁爷剃度出家了!”
孝庄太后蓦地从炕上站起来,“你说什么?!”
“万岁爷在万善殿里,让茆溪森大师替他净发剃度了。”
孝庄太后顿时一阵晕眩,摇摇欲坠,皇后和孔思贞适时扶住皇太后,她们的心,都让皇上给弄碎了……
孝庄太后呆了半晌,对于儿子种种悖情逆理的事,除了一一面对设法解决,她还能怎么办呢?
孝庄太后在冷静下来后,立刻下令:“马上把海格放出来,立刻带他来见我。”
不一会儿,海格便来到孝庄太后的面前,同时也听说了皇上剃度的消息。没想到他们想尽办法要让皇上打消出家的念头,到最后仍是功亏一篑,甚至还替自己惹来牢狱之灾。
孝庄太后沉重地望着海格,“咱们费尽苦心的一番努力,到头来竟然是一场空啊!”
海格哑着嗓子说:“全怪臣无能……”
孔思贞将一封信交到海格的手上,“玉林大师应该就快到京城了,这封是皇太后的亲笔信,你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把这封信交到他的手上。”
“臣领旨!”海格谨慎地接过信。
海格离去前,孝庄太后唤住他,“海格,你放心,忘忧不会有事的,等皇上打消了出家的念头,哀家立刻将忘忧指婚给你!”这也是她惟一能为他们所做的。
“谢皇太后恩典!”有了太后的承诺,海格顿时觉得心放宽不少,如今最重要的是能留住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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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林挥马不停蹄地奔进京城的善果寺,他翻身下马,手里紧紧握着海格交到他手上的信笺,寺中弟子热情地出来迎接,只见玉林大师寒着一张脸,喝令两名弟子:
“立刻把茆溪森给我带过来!”
那两名弟子见师父脸色沉重,因此不敢多问,急忙领命而去。
接着玉林大师又命僧侣在空地立一根木柱,四周堆架起薪柴。
没多久,茆溪森便和几名宫中的太监、侍卫一同过来。
茆溪森一踏进寺门便被眼前诡异的气氛给怔住了。
玉林大师法相庄严地拄着禅杖,无言地盯着茆溪森。
“参见师父!”茆溪森觉得一股寒意袭上心头。
玉林大师开口喝道:“把溪森捆上柱去!”
这下可把茆溪森给吓坏,不只是他,就连善果寺里上上下下的僧众、宫甲来的太监、侍卫也全吓傻了。
原来,玉林大师要用火刑来惩戒大弟子茆溪淼啊!
茆溪森被绑上了木柱,惊忤万分地叫着:“师父,我做错了什么?我究竟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请师爷你告诉我,否则,我死也不能瞑目!”
玉林大师用极其平静的语气说道:“你有何能耐,竟能度大清朝的天子?!”
茆溪森的脸色忽地变成了一片死灰。
戴罪薪前的茆溪森绝望地看着比自己小了十一岁的玉林大师。
玉林大师紧蹙着眉头,却迟迟未下令点火,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
果然,一阵疾驰的马蹄奔了过来
“圣旨到!”
小柱子从马背上跳下来,带着一道顺治皇帝的急谕,“圣上即日起留发还俗,茆和尚无罪开释!”
众人跪倒在地,口中齐声喊道:“谢皇上恩典!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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