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愿意的呀。”她轻嚷。如果可以选择,她哪会选择受伤流血呀,被打中实在不是她决定的事。
“等你能出院,我们就回皇园。”他说道。他要亲自看着她,否则抚不平自己这三十多个小时所受的惊吓。
杨祎祎深深地望着他。
“你都没有好好睡过,对吗?”他眼下有着淡淡的疲惫,虽然因为他肤色较深看不出来,但她还是发现了。
他身上的衣服也还是那天去接她的那套,所以他根本没离开过医院,只守着她……
“无妨。”他不在意地道。
“我不喜欢你这么虐待自己。”她反握住他的手,虽然因虚弱少了些许力气,但仍是尽力握住,
“堂堂威皇集团的负责人雷霄,是意气风发、器宇轩昂、潇洒不羁的,怎么可以因为我而改变?!”
“无所谓。”别人怎么看他、怎么想他,从来不是他会在意的事。
“我没事了,不要担心我。”她抚向他的脸庞,摸到一夜未刮而长出的青碴,“回去打理一下自己,休息一下,好吗?”
“不。”
“雷,不要让我为你担心嘛。”她娇娇柔柔地说。
她的神韵原就有些飘忽,像是他怎么都弄不懂她的心思,现在她整个人因为苍白而更显迷离,仿佛快要使他抓不住。
雷霄紧握住她的手,贴向自己的脸颊。
“不要想我,只要想着你自己,好好休息,让自己快点复元就好。”他低沉道。
“雷……”她还想说服他。
“如果不是因为你现在受着伤,我会因为你的逞强而打你屁股。”他脸色一变,不再关心而惊惶,反而一脸凝重,“不要以为我会忘了你吓我的事,等你复元了,我一定会好好处罚你。”呃……好可怕。
她是不是应该一直虚弱下去比较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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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她醒来后,他几乎就盯着她,她知道他曾回去梳洗、换衣服,可是奇怪的是,她每次睡醒后一睁开眼,他就已经出现了。
他严格规定她的吃食和休息,比医生还严格,并且不准她下床,除非他抱她,而且只限于去浴室擦澡与解决私人生理需求。更离谱的是,请个看护可以做的事,他居然全都包了。
像擦澡,他霸道地说:“你的身子,除了我之外,不许别人看!”
这……这……好吧,当他是男人的独占欲发作,她勉强接受,可是伤口拆线了还不许她下床走动走动,这就太过分了。
“你的脸色还很苍白,等你脸色红润些、力气多一点的时候再说。”听听,这是哪门子的理由?!
有谁受了枪伤,还跟她一样可怜的吗?像犯人一样被看管!
唉,这个世界上,怕是没有了。
这些话是自己心里想想,她可没胆在他面前真的抗议,不然保证他铁定发狂。
半个月过去,她的伤口已经愈合,虽然还需要调养,但可以出院了,一听到医生这么说,雷霄在第一时间就替她办了出院手续,带她回家。
伤口愈合了,她也想到了严流莹的话。
抚着肚子,她算一算日子,是怀孕第七周了,这时候身体的改变并不明显,而她受了伤后又更瘦了些。很难想象,看起来跟往常一样平坦的肚子里,居然孕育着一个新生命。
现在,是真的该考虑去与留了。
不管再怎么深爱,不能在一起的时候,就不该勉强。 “强摘的瓜不甜”这道理她懂,并且深深引以为戒。
是该和他谈一谈的时候了吧?再拖下去,她怕他知道了,她也就离不开了。
“在想什么?”他坐上床沿,梭巡她沉凝的小脸。
“我在想……”她扫去沉凝,换上一脸促狭的笑, “你什么时候要告诉我,我大哥来找我的事?”
雷霄脸色一变:“是谁告诉你的?!”他要把那人捉来剁成八块。
“没人告诉我。”她默默地瞅着他, “你以为每回在病房门外的争吵,我真的一次都没听见吗?”
雷霄表情一顿: “不必理会他。”
“他是我大哥。”她提醒,不理大哥,太没有手足之情了。
“你还虚弱,不宜多见客。”
这是什么烂理由?!她很想笑,但没胆真的笑出来,因为他的表情很严肃,一副他说了算的模样。
“雷,让我和大哥见一面。”她要求。
在她养病的期间,她知道大哥在香港与内地之间多次来来回回,被他挡在门外,大哥并不曾真正动怒,只是一再前来。
大哥以行动证明,他真的关心她这个妹妹,就像小时候三哥有时候会绕到她的学校接她放学一样,不只是因为顺路,而是关心她这个妹妹,并且不因同父异母而有所疏远。
“不行。”他一口回绝。
“为什么?”她不明白。
雷霄眸光深邃地望着她,而后一把搂她入怀,不言不语。
“雷……”她轻唤,任他抱着自己,隐约明白他在介意什么,可是,有可能吗? “我不会不见的。”
他几不可见地震动了下。
“让大哥看一看我,不必再两地来回奔波;让他知道我平安,他才会放心。雷,让我和大哥见一面,好吗?”她软软地要求,让他再也硬不起心肠拒绝。
“他会鼓励你与别人联姻成就企业吗?”他沉声询问。
“不会。”大哥纵横商场,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助力就能轻易达成目标。
他稍微放开一点距离,但仍圈她在怀中,直直望着她的容颜,一会儿后,他低头吻住她。久久——
“我会让李非带他来,但时间不许太长,只有一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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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杨韬半个月内第六次飞来香港,终于获准会见自己的妹妹,但是那男人说了,时间只有一小时。
老天,这真是比见日本太子妃还难!
但是杨韬也不能有异议,妹妹在人家手上,他还能有什么选择?!有什么事,都等他见过妹妹后再说吧。
进入皇园,他在李非的带领下,来到别墅二楼的日光室,杨祎祎坐在躺椅上,身上盖了条毯子,正凝目望着窗外。
“小姐。”李非以与他外形极为不搭配的声音轻唤,像是深怕惊扰到小姐的休息似的。杨韬诧异地望了他一眼。
杨祎祎闻声回神。
“大哥。”她先是笑了下,然后望向李非,“帮我再拿一只茶杯来好吗?”
“是。”李非无声无息地告退。
杨韬自动向前,在她面前坐下。
“你吃苦了,祎祎。”意味深长的兄长一句话,她只能微笑以对。
她明白大哥的意思,除了枪伤,还有她在雷霄身边扮演的角色。
“不苦。”她摇摇头,仍然微笑,“他对我很好。”
李非送茶杯进来,又退出去,杨祎祎替哥哥倒茶。
“但他并没有娶你。”
她一怔。 “那……并不重要。”好一会儿,她才回道,依旧含着一抹微笑。
“对你不重要,对另一个生命呢?”
她又一怔。大哥说得直接,犀利得令她无法再强装自然。’ “大哥怎么知道……”她讷讷地道。
“是我逼问方韦昕的。”为了这个秘密,害他又欠了旭日一次,从此以后大概要被她们牵着鼻子走了。
杨祎祎垂眼不语。她原就不打算瞒着所有人,而这种事再怎么瞒也瞒不了多久,她只是想替自己多争取一点时间,想想自己该怎么做而已。
“你要继续留在他身边吗?”杨韬问。
“我……我不知道。”他们之间没有期限约定,只说过他可以喊停,只需要当面告诉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