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那低沉男声,一时之间,兰禧想不起来究竟是谁。曾经听过,但非熟人。她不知所措的拼命摇头,完全被对方的意图弄糊涂。
“想装傻?”那男声显得焦急而不悦,最后冷笑威胁:
“以前让你活着是我爹过于心软,哼!要你交,你不交,以为这样我就会罢休吗?这次拿不回信也罢,杀了你,就不会有任何人找的到证据!”
兰禧被扼得几令她窒息,双眸半掩,在即将要失神之际,脑中却突然浮现了少爷,那坚强身影告诉她:兰禧,别忘了……有我在担心你……
紧闭双眼陡然睁开,她心中惟一想法是,不能让少爷多挂心——她不能随随便便死在这里!她猛力朝着对方手掌咬下,让对方松开她嘴唇之后便断续说道:
“你们……你们就算杀了我……也没用的……”
力气将尽,她拼命挤出这句话,是因为对方既一口咬定,她手中藏有什么东西,她也只能将计就计,撒下漫天大谎,为自己争取到脱身延命的法子。
“你——难道将东西交给别人了?”被咬疼的手猛甩了下,随即对方再度制住她喉咙,声音更为急迫。“快说,密函究竟在谁手上?”
眼见兰禧像是胜券在握,露出得意微笑,这厢不免失了分寸,忘了此刻身处大街,深夜虽人烟稀少,喊叫仍有可能引来注意,他厉声逼着兰禧。
“你说是不说!”
相仿的逼问场景,安兰禧顿时明白,此刻挟持着她的人究竟是谁——相国之子柴冠梁!
“放开她!”
一把折扇凌厉飞空而过,狠狠击向安兰禧身后,贼人为了躲闪突如其来的攻击,而放开兰禧,兰禧旋即让来人扯到身后。“一有机会你就快走!”
是李公子!她认出那声音。他也同样以黑巾覆面,所以她谨慎地没喊出李希贤的名字。
“快回龙家,凌耀此时也该派人出来找你了,只要你还在我们这边,我们就稳操胜算,快走!”
李希贤一双精明眸子,细细打量着对手逐渐靠拢过来的包围圈。
十二……不、眼前有十三个人,看来在不远处暗巷、还有几名伏兵的样子。这其实不是什么问题,难缠的最那位、与他同门修习武艺的柴冠梁!
他们从小认识,如今非得拼个你死我活,狠心杀柴冠梁容易,可却会因此被“她”怨恨啊!
正因如此,所以他一直无法决定、是否揭露柴家通敌叛国……及至如今,是怎样也拖不下去了。该来时总是会来,谁生,谁死,现下一决胜负!
“想走没那么容易!”既被发现,也必要再装作不知道“李希贤”究竟是谁,太子违反宫现微服出游,就算死于半途也怨不得人!
曾经一朝君臣,可为了柴家满门,柴冠梁不得不下毒手。
既已坠入黑暗,就堕落到底吧!“来人,上!杀了他!”
李希贤再怎么武艺高强也无法分身,让其他歹徒困在原地,没能提防暗巷中,企图将兰禧带走的另一批人。
“呀——”兰禧尖叫着反抗,却冷不防吃了一记闷拳,昏厥过去。
“抱歉了。”冷漠女声在兰禧耳边响起,黑衣蒙面女子带着几名壮汉,紧接着就要扛起兰禧往巷子里撤退,却遭到凌空飞踢连环攻击。
“放下兰禧!”他从壮汉手中夺回兰禧,紧拥她在怀中。
所有人几乎异口同声,唤出那神勇来人的名字。“龙凌耀!”
“糟糕!”论身手,凌耀半分也不逊柴冠梁,面对两大高手,明白单凭人多势众占不了便宜的柴冠梁,当机立断下令撤退。
另一队,领头的黑衣女子眼见苗头不对,早自小巷中逃离。
“殿下没事吧?”抱着怀中佳人,好不容易稍感安心的龙凌耀,这才察觉方才事情的危急。让殿下出面当标靶,实在不是个好臣民的榜样。
在他心中,兰禧是最重要的,其他,都等兰禧无虞后他才有心神关注。
“没事。”李希贤皱紧眉头,视线绕回昏迷的兰禧身上。“看样子,最近突厥屡次蠢动的消息,惹得柴家也急了,才会演出当街抢人。”
“难道是陛下耳闻什么,想清查柴家与突厥的关系了?”
“不,父王还是老样子,宁愿相信他的同袍战友,不会勾结外敌,也不愿相信我这个儿子,执意要见到证物通敌密函,才肯定柴家罪名。”
“兰禧又……如何呢?她不该会牵扯进来呀——莫非……”凌耀那股不祥的预感又涌起。
“看来我们的猜测可能成真了,柴冠梁想除去兰禧——她,十之八九是安侍郎的后人,当年那封密谋造反的信件,可能就在兰禧手中。”
这是龙凌耀最不愿听到的结论。若是这样,不将柴相国绳之以法,恐怕兰禧一辈子,都得与柴相国等人纠缠不清了。
“那么……我们就必须先一步找出密函,送到京里呈给陛下,告发柴相国的罪行。这次成不成功,关键就看兰禧了。”
* * *
未及三更,苏醒后的兰禧,端坐床上,捧着少爷为她斟的清茶。
望着充满热意的白烟缓缓上升,仿佛少爷无言的关心将她层层环绕,每吸一口都能感受到那清淡却恒久的茶香。
舍不得让茶入喉,只想反复品尝这分难以割舍的甘美。
她没料到少爷会来带她回去,明知自己没有留下的资格,可少爷的关怀却让她只觉窝心,他不但没责备她擅作主张离家,还不断安抚她所受的惊吓。
有一瞬间,她贪恋的想,就算遭到天罚也无所谓……
因为她如果没碰上那些危险,又怎会有机会让少爷格外关心她?能让少爷如此惦着她,她什么也不怕了。
若不是龙凌耀频频催促她喝茶镇神,看她那感动的模样,只怕任那杯茶放到凉了,兰禧还是会呆呆的捧着吧。
“我爹的姓名?”听到少爷的问话时,兰禧不免纠结起眉头。从她出生之后,安家灾祸不断,是她年幼时的噩梦,如果可能,她宁愿一辈子别想起。
稍过一会儿,她有些难堪的悄然说了。“没记错的话,是安……重骏。听说,爹曾在朝为官,后来才——”
“可以了。”察觉她娇躯打颤,凌耀忍不住展开双臂搂住她,在她耳边低喃道:“不管过去如何,现在你是我的人,一切有我在。别怕。”
闭上双眼,兰禧心底恐惧全数烟消云散。她该相信少爷,追随少爷的。不管少爷心中有谁,只要少爷肯让她陪着他,她能甘愿了。
“少爷……”兰禧忽然想起,手中茶碗还抵在两人之中,才怕东西烫着少爷、忙想推开他,不料他却收紧怀抱,错愕间,她反不慎将茶碗摔落。
“呀少爷,你的衣服有没有哪儿烫伤了?”她担心的语无伦次,不免又想推开他瞧个仔细。
“别管那些杂事。”他嘶哑回道,托起她白玉俏脸,望进她那漾满思慕、总让他无法轻易忘怀的魅惑明眸,带着厚茧的结实手掌,顺着她脸蛋轻柔滑下,他轻轻将唇烙上她,那让他渴望的殷红唇瓣。
火热相接的霎时,迷炫醉人的奇妙感觉倏忽袭向她。
之前少爷惟一一次亲昵碰触她时,她过于震惊和欣喜,总觉得不真确。这次,她切实感受到少爷的存在,少爷的真诚与炙热,少爷的霸气与绝对。
阳刚气息将她因住,逼她只能柔顺的交出自己,任他予取予求。美眸半掩,兰禧隐约瞧见少爷愉悦的神情,她一向喜欢少爷的笑容,所以就算自己有些虚软想发晕,差点往后瘫跌,她也不再抗拒。“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