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看见一位气宇轩昂的男子领着信蝉跳舞时,她揪了好一阵的心突然舒坦些,肃穆冷清的脸庞也泛起了几丝欢愉。
雷干城终于抗拒不了信蝉优雅的舞姿与带着面具的神秘美,出老窝请她共舞一曲了!
于敏容挪步至冷僻幽静的角落,得意地欣赏远程那对万众瞩目、几近完美的璧人旋舞,却突然惊觉在雷干城怀里的女人并没带面具,根本就不是她的好朋友信蝉。
她以目光四下搜寻,见信蝉正落寞地坐在临近舞池的桌子,足见计划没有她们预期的顺利。
唉,这事还真伤脑筋呢!
于敏容不忍看见信蝉失望的身影,但又不能就此丢下朋友不理,于是她忍着无聊,任凭自己的目光漫游,小心翼翼地打量起「Rouge」夜总会。
此间的装潢美轮美奂,摆设摩登却不失高雅,也许上门的顾客大多是成熟人士,乐团所奏的音乐也略偏重古典风格。
突然骑廊间正中间的一扇门被人推开,一名身着工整西服的修长男子慢步来到围栏前。
他两臂微张,一脸沉着冷谧地往下俯瞰舞场,专业冷然地观察状况。
他以眼神搜寻异状,态度敏捷却不唐突,同一个焦点绝不停驻两秒以上。
当他的视线往于敏容这个方向飘过来时,她下意识想躲开,不想任他对她视若无睹,还好三分钟后,他办完这项例行公事,身子一转,悄悄地消失在入口处。
他正是那个方才找她碴的英俊小生!
于敏容收回怔然的目光,目不交睫地盯着自己的手指还不到一分钟,就有一个男人上前来邀舞了。
对方不知趣地将手朝她一递,「小姐,我请妳跳只舞好吗?」
于敏容脾气正旺着,连看也不看人家一眼,凶凶地一口回绝。「对不起,我不会跳舞,你找别人吧!」
对方像是没预料到她会有这种反应,人僵在原地好几秒,不发一语便离去。
过了一分钟,又有一个男子趋近她。
这回是个金发碧眼的洋人,一看就知道是来台北出差,下班找乐子的,她照例用英文挡回去。
洋人自讨没趣地耸了肩,脚才刚转往他处,马上又有人来递补顺位了。
于敏容不胜其扰,没等对方开口,抬头横了眼前的男人。「我是女同性恋者,你找别人跳好吗?」
男子被她的话吓了一大跳,不安地往来处望去,良久才对于敏容说:「小姐,我大哥郭先生刚才跟妳邀舞,妳不赏他面子,让他在朋友面前下不了台,这样好不好,妳现在就去跟他跳一首舞,跳完他绝不会再缠妳。」
于敏容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到那个理小平头的「大哥」级人物正板着脸看她,她知道自己惹不起,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头。
这次对方来邀舞,她二话不说,任对方牵住她的手进舞池。
一明白于敏容是真的不会跳舞,加上她缺乏女人味,一跳完,大哥就不再对她有兴趣。
于敏容这才赶紧回位向调酒师要了杯白兰地压惊。
仰喉灌入温醇的酒后,一道悦耳的男音在于敏容耳边响起。「有荣幸请小姐喝杯酒吗?」
她回看了搭讪者一眼,魂当场就被这个气宇轩昂的英俊小生给勾走了。
「于敏容,要镇定,别忘了他稍早还找过妳麻烦呢!」这句话有如警钟般,当当地在她脑里捶来撞去,让她更加感到晕头转向。
她现在才了解,方才在会客室里,她对他会有熟悉感的原因了。
一个月前,于敏容首遭赴「Rouge」夜总会陪佟信蝉玩火,就有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每当她转身想确定时,就是找不到可疑人物,来回试了几回,才在众人堆里逮获一对来不及挪开的眼。
那一双眼当时隔得邈远,让人看不清主人的身形与原貌,又因为他没尝试上前邀她跳舞,也没上前搭讪的意图,她也就当他是擦肩而错的无缘过客,之后,她也没再去多想对方。
直到一个小时前,他因为「身分证」事件露了脸,才让彼此正面交锋,擦出火花。
「有荣幸请小姐喝杯酒吗?」他耐心地再问了一次。
她没应他的话,挑眉挑衅的问一句,「你该不会又是大哥级人物吧?」
他莞尔一笑,谦虚地回道:「不是,只是一介听人差遣的小喽啰,跑龙套的。」
「我又不认识你,若要喝酒,自己买不会,还需要你这个小白脸来假仙!再说……」她挥着包包往舞池里比,「那里有那么多年轻小姐,你为什么偏挑我?难道你觉得先前那样整人还不够吗?」
英俊小生一脸的无动于衷,静听她发牢骚。
「为什么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男人总以为只要花个小钱献殷勤,请年老色衰的女人喝酒,就能名正言顺地带人家上床!我们有那么廉价吗?」
「当然没有。」他干笑两声,补了一句。「还有,妳并不老,事实上,我觉得妳美丽极了。」
于敏容没被他的赞美冲昏头,嫌恶地觑了他一眼。「为什么你们男人喜欢藉买酒在酒里下蒙汗药来达到侵占昏迷的女人?这样磨着一具木乃伊,也能high起来,我真服了你们。」
英俊小生正色地说:「嗯,这招我从没耍过,无法回答妳。」
「好!」于敏容爽快地说完,「酒保,请给我两份双份马丁尼,顺便帮这位先生也调一杯,算我请。」
酒保正听得津津有味,一听到于敏容像女暴君似地下令,忙端正神色,动作熟稔地调起鸡尾酒。
于敏容快速饮尽自己那两份,看也不看身边的男人一眼,径自跟酒保另外又点了一份「螺丝起子」,「现在轮你们男人尝尝被女人买醉的滋味,记住,是买醉,不是倒贴,支配主控权在出钱的人手里。好了,废话少说,床在哪里?」
他似乎没料到她会有这种反应,半天不吭一声。
第二章
于敏容拿着那镂了425的钥匙卡,刻意忽略柜台小姐好奇的目光,像牵牛似地扯着英俊小生的领带,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一等电梯门阖上,英俊小生魁梧的上身冷不防地朝她欺近,在她耳边嘟哝一句。「我保证这台电梯是德国原装进口组合,不会中途打开或发生任何状况,所以妳大可现在就松开我的领带。」
于敏容被他的话语吓了一跳,退开两步后,甩开他那条被揪得变形的丝质领带。
她试着为自己脱序的行为找借口,「这全是酒精惹的祸!」
突然,电梯在十七楼停住。钻进一对年过花甲的伴侣,电梯将他们全部载上十九楼的咖啡厅,恩爱的老夫妻跨出去后,才又让他俩独处。
「怎这么久?」她没话找话的说,拉大与他之间的距离,试图劝道:「好,算我自作自受,我不该在酒吧台前挑逗你。咱们都是成熟人了,可不可以恢复理智一下。」
他不应声,掏下领带,径自往她腰间围去,顺手打出一个活结,然后以撩弦般地嗄哑嗓音哄道:「别跟我说,妳不明白星火燎原后的严重性?」
于敏容佯装不懂他的弦外之音,跟他打哈哈,「后果就是会被烤得一身焦嘛!」
他眼里没有丝毫怒意,仅以炽热的眼神传达他当下的意念——他要定了她。
于敏容意识到情况非常,不确定地觑了眼前的男人一眼,反被他笃定的神态弄得无言以对。
她觉得有一点可笑,却又没胆笑出来;她想求他放过她,但心田深处却莫名地冀望被眼前带有几分迷样魅力的男人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