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族人领命后,各个恭敬的离去。
瞥见邪莫尔仍留在原地,她指着问口说:“也包括你,血族的单于。”
邪莫尔不舍地看了眸一眼,便顺从地走出去。
半个时辰之后,兰婆婆死了,而灵眸则终于逃出死亡的威胁,谁也不知道兰婆婆是怎样施救的,不过,邪莫尔宁愿相信这世上真的有奇迹。
再度进入穹庐后,邪莫尔便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拨正她的小脸,他在那她刚恢复一分血色,却仍有九分苍白的唇瓣轻轻印上一吻。
“我爱你,灵眸。”即使她真要毁灭他,他也不在意了。
◎ ◎ ◎ ◎
灵眸不知自己究竟躺了多久,只知道她一醒来就觉得全身酸痛。“我……”她的黑眸里满是浓浓的疑惑。
“你昏睡了三天。”眼见她终于醒来,已经三天没合眼的邪莫尔终于放下心中的大石。
“麻礼呢?”她隐隐记起昏迷之前的事。“你杀了他吗?”灵眸颧声问。
即使他占有她,让她怀了孩子,可她仍忘不了那个男人!激愤之下,他一拳击在柱上,把支撑着穹庐的十六根柱子打断了一根,穹庐立刻塌下一角。
见她因受惊吓而蜷缩起身子,他觉得懊恼,于是放软语气说:“我找了最好的巫医替他看病,他现在可比你健康多了。”
“哦!”放下心事,她这才觉得腹中好空虚,“我是怎么了?”
“别担心,你只是失去孩子罢了,我们还年轻……”他的声音带有压抑的伤痛,可是她并没有注意到。
“你当然不要紧了,反正若羌居次很快就会为你产下子嗣的。”失去孩子的伤痛让她变得尖酸。
“我根本不在意子嗣,我只在乎你啊!”邪莫尔为之气结。
他的确希望获得延续他俩血脉的子嗣,但在她因流产而几乎丧命时,他诅咒那为她带来痛苦的胎儿。
即使再渴望拥有长得像自己的歌给,也期盼有像她的五稀,但如果得到子嗣的代价是失去她,那他宁愿绝后。
“可我在意啊!”天!她甚至不知自身的不适是因为有了孩子!她哽咽着,泪水满腮。
“不许再胡思乱想,乖乖喝药吧!”邪莫尔端过才刚吹凉的药汁要她喝下。
“我不要!”灵眸别过头,却不小心打掉他手里的碗,药碗落到地上碎成数片。
对于她的任性,他并不以为意,一心顾虑她虚弱的身体要调养好,药是非喝不可的。“来人啊!”他吩咐属下煎药。
不久,接过新煎好的药,他捺着性子劝哄她,“乖,吃药。”
“你走开!”她生气地赶他走,见他固执地不愿离开,她便使出花拳绣腿招呼他。
邪莫尔不在意被她当作沙包捶打出气,却怕手里的热药汁会烫伤她,只得暂时退后身子避开。孰料,她一个重心不稳,竟从榻上滚了下来。
“啊——”她当场跪在榻旁满是来不及清埋的碎瓷片上。
扔开药碗,他情急地抱起她检视伤口。
他仔细为她挑出伤处的碎片,却发现她并未发出吃痛的叫声,他困惑的抬起头,“痛吗?”
她面无血色的摇了摇头。她的双腿竟毫无知觉。
老天,这不可能是真的!
“灵眸……”他伸手想碰触她,恍然间竟觉得他的手上沾满了她的鲜血。他缩回手,抱着头自责的想,是他让她失去自由奔跑的权利!是他的自私害了她!
无法忍受她憎恨的目光,他选择落荒而逃。穹庐外,他悲痛地狂啸,犹如一头受伤的野兽。
“邪莫尔……”听见他悲伤的嚎叫,她的心好痛。
忽然间,失去孩子的痛苦已不那么强烈,她好想安慰他,告诉他她已经不恨他了,可她的双足无法行走,只好等他回来再告诉他啰!她微笑地想着。
但自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踏入属于她的穹庐……
“唉~~”灵眸轻声叹息,数不清脑海里是第几次浮现邪莫尔的身影。没有他的日子,她的心空荡荡,幸好重见天日的灵族人与百废待兴的事务需要她投入大量的时间与精力,她也开始学着如何担起一个族长的责任。忙碌的生活让她不至于因思念而萎靡。
这段期间,麻礼重新回到她的身边,并传授她制胭脂的绝技。这项技艺一直是灵巫的不传之密,但当年麻礼带着她到遥远的中原避难之前,她的爷爷破例传给了麻礼。
数百年来,这兰氏胭脂为灵族带来财富,也是灵族人赖以谋生的手段之一。不过,没有蔫支也就无法制作胭脂,所以,在灵族沦为活死人的岁月里,兰氏胭脂便消失在世上。如今,这项技艺令灵族撑过最初的艰苦。
即使一切都上了轨道,但族里的事务仍占据了她的每一个白昼,她刻意让自己一刻也不得闲,可任何事都填补不了她的空虚。
邪莫尔呵……他的名字常在她的心中翻涌,思念他的情绪亦越来越强烈。在那些独眠的夜里,她经常怀念起他那双霸道而坚硬的男性臂膀……
他肯定是厌倦她,也忘了她的存在,否则,以他之前对她的独占欲,早就该出现在她面前了。疑虑啃咬着她的心,让她变得更加瘦削。
她知道麻礼与族人都在为她担心,她也想忘了他,就像他忘了她一样,可她偏偏管不住自己的心,因为她的心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摇头甩掉这恼人的情绪,她将注意力放回工作上。
这天,新收的蔫支被捣成浆汁,并加入极酸的饭浆,经过长时间的搅拌与沉淀后,族人将其倒入熟丝角袋悬挂在穹庐的一角沥水。等明日将半干的凝状物捻成膏瓣阴干,即可制成闻名匈奴的兰氏胭脂了。
灵眸揉一揉酸涩的眼睛,这才发现天色已暗。以往这时麻礼早已回来了,怎么至今都未见着他的人影?她疑惑的想着,膝上的书册突然滑落到地面,她探下身去拾,却因探得太急,以致整个人跌出木轮椅倒卧在地,轮椅则顺势滑到她够不着的地方。
“噢!”捶着没有知觉的双腿,她深深地感到挫折。
无法起身的她只能无助地坐在黑暗中,任夜色吞没她孤独的身影,静静等待麻礼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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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邪莫尔仓皇的奔离灵眸后,自责的他立即投入战场,以征战与掠夺来填补内心的空虚,然而,对她的想念仍一日浓过—日,以至于他常觉得即使自己没死于沙场,也会死于相思。
又一次筋疲力尽地从战场上回到他的穹庐,才刚坐下,便见呼衍黑幕神色哀戚的走了进来。
“单于,探子来报说,雅米娜居次……去世了。”
“什么?!”他瞪大眼睛,身子摇摇欲坠,不敢相信他那活泼、充满活力的妹妹竟然死了。
呼衍黑幕将探子回报的消息一字不漏地说给邪莫尔听后,便悄悄退下,留下他独自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噩耗。
悲痛欲绝的邪莫尔强打起精神,冷静地谋划布局好为雅米娜报仇。然而,他清楚的知道,即使复了仇,他亲爱的妹妹也不会回来了。世事无常,人往往要等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啊!
不!不能再逃避了,他要见灵眸,告诉她他有多爱她。这次,无论她要不要、想不想,他都一定要见她。生命是如此可贵,他不要再把它浪费在无谓的自尊上,即使她仍不原谅他,他也会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直到她重新接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