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思摇着头。“我不会,我只会弹小蜜蜂。”
“那不正好!这里是花园,蜜蜂可以来采蜜。”
他邀她入座,用微笑鼓励她伸手弹琴。
笑望他一眼,她纤纤十指,伏上琴键,记忆中的音符,在右手手指敲动下,缓缓流泄……
嗡嗡嗡、嗡嗡嗡……
敲错了一个音节,她停顿了一下,小吐舌头。
他拉着她的手,找到正确的那个音键,曲子又继续延续。
第一遍,他一直帮她找正确的音键;第二遍,她弹的顺手多了;第三遍,她顺心顺手;第四遍,她边弹边哼,自得其趣。
“再来。”
“还要?你听不腻吗?”她是喜欢弹,但简单的曲调,怕他听烦、怕花朵会被她破烂的演奏方式给弄枯。
“不会,你弹得愈来愈棒,而且,你有一双很适合弹琴的手。”
他的信心喊话,让她意犹未尽的玩心浮现,敲着琴键,快乐的因子,在键上弹跳着。
在她弹得忘我之际,他的手,也跟着弹,手臂不时和她的藕臂交叠。
奕奏的曲调,加入她的原音,一点也不突兀,反倒像是为原曲,加入了新生命。
天暖花好不做工……
他们一遍一遍的弹着,笑容一遍遍的泛绽,园中的花朵,似乎也喜欢上这四手联弹的曲调,花朵轻晃,像是优闲自在,跟着轻哼。
嗡嗡嗡、嗡嗡嗡……
简单的曲调中,快乐和幸福的因子在唱和着,他们齐唱的歌声,也在园中轻扬——
第四章
雅旭飏的出现,让岑思每天都有一分快乐。
她知道他的心意,他很明示他的动机,她没正面回应他,他也不给她压力,纵使不能每天相见,但他给她的快乐,无时不在。
从她昏倒在他怀中开始,至今已半个月,她虽然没点头答应当他的女朋友,但心底早已接受了他,而且她愈来愈欣赏他,他的绅士风度、他的自在、他的温柔……
她决定要以他当男主角,写一本他和她的故事。
打开电脑,连线上网。今天,他没打电话给她,那么他一定会寄电子邮件给她。
曾几何时,他已经悄悄的窜位,要把旭森在她心中的地位给挤掉。
她不反对,让他由着心意去做,况且,她真的需要一股强大的力量,来帮她把旭森从她心里踢出。
轻柔的目光,定在电脑萤幕上——
半个月了,那熟悉的名字,又出现在寄件人那一栏。
半晌,她木然的移动滑鼠,先点阅其他的邮件。
一封一封地看过,她点开雅旭飏寄来的邮件——
亲爱的思:
园里的蔓性圣火开花了,先传图片给你看,如果你想来看,我愿意当车夫,供你使唤。
飏
岑思把他传过来的图片,存了起来,他的贴心真的感动了她。
但现在,她心思纷乱。
望着那封署名戈旭森的邮件,她埋在心底的酸涩又浮现,滴滴的泪,跳下脸庞,滑落胸前。
她好不容易不哭了,也下定决心,要抹去他的身影,为什么在她努力隐藏好自己情绪之后,他又要出现来纷扰她?
点开信件,短短几个字,却如同在她的心湖,丢下一块大头,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岑思:
今晚午夜十二点,我在你家大门前的树下等你。
旭森
今晚——他要来?
桌上的钟,显示着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十点,那再过两个钟头,他就会出现了。
下意识的起身,她跑向阳台,往下探望。
门前的那颗大王椰子树下,没有任何踪影……
她只是担心他提早来,在门外枯等。
就算他不爱她了,一时之间,她还是无法完全将他抛在脑后。
他的倔、他的自尊、他的自卑……看在她眼底,她会为他心疼好久。
就是这份牵念,让她挂心了三年不变,以为他会挂念着她、想着她、爱着她……
回到房内,她拿着梳子,一遍一遍的梳着。
曾经,她担心,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她留长发?在她怀着忐忑的心,把她的照片寄给他看之后,他说,他喜欢,也称赞她愈来愈美——
只是,为何一切都变了调?
愣望着钟,午夜十二点过后,她能得到答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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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地,她看到了他,一身的黑,像极欲把自己潜藏在黑夜中。她一步步的走近,他的双眼盯着她,一瞬也不瞬。
“岑思——”
戈旭森低沉的声音一逸出,同时催出了岑思的眼泪。
她站在他的面前,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说好了,她不会哭的。在出来之前,她对着镜中的自己说道。
如果他真的要来和她分手,她不会给他任何负担,她是懂事的岑思,懂事的人,不会哭。
只是,泪水已不受她控制,涓涓细流,仿佛要把她心里的苦,全流出来给他看。
“对不起。”
戈旭森上前一步,心疼的搂住她。
“旭森——”
唤出声,她的双臂环住他的身体,他魁壮的身躯,已不是她纤细的双臂圈得住的,就像她圈不住他的人、圈不住他的心一样。
哭出声,哭出她的心酸、哭出她的凄楚——
“对不起。”
将她搂紧,他的手,揉着她的秀发。
当她哭累了、哭声歇了,他用手揩去她的泪。
“你一定恨我吧?”他低沉的声音中,有着愧意。“是该恨!我这个人,不是好人。”
“不,我没恨你。”她硬着声,“我想,你一定有苦衷,对不?”
她的话,让他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只有你懂我,一直以来,只有你最懂我。”他的语气,有些激动。他眼中盛满的愧疚,再度倾泄。“但,我却负了你。”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红肿的眼仰望。
“我需要钱,一笔数目很大的钱。”
“为了你小弟吗?我很抱歉,我没找到他,听我妈说,你小弟……吸毒。”
戈旭森冷硬的嘴角,泛着冷笑。“他也不掂掂自己斤两,穷人家的孩子,还和人家学吸毒。”
“他……”
“他被关了!我希望他永远被关在里面,他是个败类,成日游手好闲,只会给家人添麻烦!”他说,话中有怨、有恨。
她懂,他之所以说的如此狠绝,是因为家中的担子太重,而和他相差七岁的小弟,从小被宠坏,不读书,只会偷别人田里的东西,也许因为家里穷,他小弟的行为。反倒获得他父母的称赞——
她知道,他恨自己父母错误的教育方式,但他无力挽正,只因为他家穷。
家中的七个孩子,他是老大,弟弟是老么,其余的都是女孩。
他不领清寒子弟奖学金,他努力读书,以成绩优异,换取他极度需要的奖学金。
就算要钱,他也不要别人怜悯。他的倔,和家人格格不入,泰半时候,他对他的家,是恨的,所以他三年来,从不回家、不回台湾。
“我想,你一定也听说我爸迷上赌博了,他居然想卖我小妹去还赌债!”他抡拳,狠狠地捶向大王椰子的树干。“为什么从小到大,我要一直被钱给折磨?岑思,你告诉我,人的一生是不是为赚钱而活?”
面对他,他的苦境,她知。
说不出冠冕堂皇的话,人生的理想,也不是他要听的。
“旭森——”她紧握着他的手。
出国三年,他依旧逃不开家中的负担。
从他一开口就和她说一长串,可想而知,他的压力,比她想像中的还大。
她又忍不住心疼他。
“岑思,原谅我,我决定娶成东营建集团总裁的千金,我还有二个妹妹没嫁,我不希望她们因为有个穷娘家,而被婆家看不起。”戈旭森满腔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