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这种态度却惹恼了赤兀扬。
赤兀扬忽然转怒地低斥道:“我要不要在乎由我自个儿来决定,毋需你替我操心,现在,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改变?”
不!其实他真正想问的是,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他费尽心力去讨好她,却换不来她的另眼相待。
难道他真要学古时候残暴的君主那样,屠杀自己的子民才能搏她一笑吗?
赤兀扬两潭黑黝黝的温泉水锁住鲁含菁两泓平静无波的眸光。
鲁含菁被他看得心慌,别开头,在心中幽幽地想着,他是否也是这么看着寒睫儿?所以才会让寒睫儿无法挣开情茧,困住了自己、困住了——
“睫儿病了。”
鲁含菁最终还是说了。
“自从你不去见她之后,她便不吃不喝,没日没夜地咳着,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使得她原本就病虚的身子更显得细弱——”
“为什么说这些?”赤兀扬不等鲁含菁说完,便打断她的自言自语。
“你想让我去见睫儿是不是?”他问出他的疑惑。
鲁含菁没回答他的问题,但她清明的目光却给了他明确的答案。
是的,她要他去。
赤兀扬听懂她想说的话,不禁朗朗地笑开。
“我真是服了你了,我想全天底下当人姬妾的就属你当得最失败。”因为,从来没有一个像她这样如此费尽心力,一个劲地把自个儿的男人往别的女人怀里推。她鲁含菁真可算是有始以来的第一个。
“我该为你的不在乎而奖赏你呢?还是处罚你?”赤兀扬生气地掐住鲁含菁的下颌,让她痛得落下泪来。
他气她在他掏心掏肺地在意她时,她却依然故我地紧守住她的心,不想在乎他,她甚至对他的女人有了同情之心,这才是最不可饶恕的事实。
“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赢得你的心?”他连跟她索爱都是十分霸道的。
而这已经是赤兀扬所能做到的最大极限了。
他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言听计从到这个地步,而鲁含菁是头一个,可她却犹不知惜,偏偏冷得让他感受不到她的柔情。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心会如此的冷绝?
赤兀扬突然一把推倒鲁含菁,张口吮住她的唇。
他愤怒地问她道:“是不是我这么对寒睫儿,你也不在意?是不是我这么对任何女人,对你也没有任何意义?”他粗暴地闯关,没有半点柔情蜜意。
鲁含菁在他的粗鲁中察觉到他的怒气。
原来“情”这个字,真的可以逼疯一个人。
鲁含菁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个逼疯她的男人,眼神在瞬间变得幽幽忽忽的,整个人更显得飘忽,让人难以捉摸。
她的眼神飘渺得让人惊恐,仿佛心不在焉,又仿佛她随时会离去——赤兀扬发现他虽然抓住了鲁含菁的身体,但是,他却碰不到她的心——
该死的!她怎么可以如此待他?
赤兀扬抓着她在一逞情欲之际,发泄他满腔的愤意以及——他的爱。
赤兀扬最后还是顺遂了鲁含菁的心意,去看寒睫儿。
寒睫儿一听赤兀扬来了,连忙要情儿帮她梳妆打扮。她不要一身的病态让他瞧见,她要他见到她时,她总是最美的装扮。
寒睫儿又是抹胭脂又是抹水粉的,如此的费心,只为了一个赤兀扬。
当赤兀扬来时,寒睫儿仍病虚着,但却勉强挤出了一抹笑来讨他的欢心。
她的笑虚弱得让人心疼,但却再也撼动不了赤兀扬的心。
他进了寒睫儿的房,寒睫儿立刻迎了上去,自动将手交到他的手中,让赤兀扬握着。
他说:“我给你请了大夫。”
“嗯!”她开心地笑着,附和着他突如其来的关心。
赤兀扬拨开粘在她颊边的秀发,又叮咛着说:“你要听话,要按时服药,这样才能养好身子。”
寒睫儿乖顺地点着头,说:“我知道。”
“入秋天凉,你自个儿得多加小心,外出时多加件衣裳,免得受寒。”赤兀扬又叮咛了一些琐碎的事。
而这样琐碎的事听起来已不再是在他关心的范畴之内。
寒睫儿愈听脸愈沉。
她向来懂这个男人。他从来就不是个会唠叨的性子,今儿个他如此的反常绝对不是单纯的只是担心她的身子而已,他——另有所图是不是?
“不要说了。”寒睫儿粗声地打断赤兀扬的话。
她怕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是她想听的。
“你明儿个就离开。”但赤兀扬却还是说了,他不要任何要挟存在于他与鲁含菁之间。
如果寒睫儿的存在会影响到鲁含菁接受他与否,那么——他会把寒睫儿驱离出境,不让她继续要挟他与鲁含菁的感情。
他是如此的冷情,而且毫不留情。
寒睫儿承受不住这种打击。
她爱他那么深,他怎么能如此地待她?
寒睫儿那张抹了胭脂水粉的小脸在刹那间变得苍白、毫无血色,她水汪汪的大眼中扑簌簌地掉着豆大的眼泪,倏地,她扑进赤兀扬的怀里,哭着大喊:“不要!”她不要离开他。
他是她这一生的依靠,他怎么能弃她于不顾?
“记得吗?咱们有过约定,你,说我的身子骨强健了之后,便要带我去骑马,带我去塞外看那成群的牛羊。”塞外是他的家,他曾允诺过有朝一日,要带她回去的,这会儿他怎么可以反悔?怎么可以要她走?!
“情儿,情儿——”寒睫儿忙着叫婢女过来。
情儿急急忙忙地赶来了。
“快,快去拿我的药来。”从现在起,她会乖乖地按时服药,一天三剂,不再使性子,不随便与他怄气,她会调养好身子,努力地把自己变得强健——她会乖乖地听他的话,不让他生气,但,就是别赶她走啊!
情儿把药端来了。
寒睫儿连忙去接,接过手之后,她不顾烫口,和着泪水一并喝了那烫人的药汁。
“小姐,你别这样。”情儿哭了,她要去抢她家主子的药碗,寒睫儿却使尽所有的气力,捧着不放。
情儿看情势不对,改去求赤兀扬,希望他能劝劝她家姑娘。
“小姐再这么下去,会伤了自己的。”而堡主怎么忍心,竟眼睁睁地看着寒睫儿这么伤害自己?
赤兀扬看着寒睫儿企图力挽狂澜的表情,不懂她与鲁含菁拥有那么相似的两张脸,却有迥然不同的性子。
今儿个要是鲁含菁这么求他,他会心软吗?
赤兀扬试着去想,却意识到一件事实。
倘若今儿个鲁含菁像寒睫儿一样,都是寻死觅活的,那么,他断然不会为任何女人改变他的习惯,女人之于他会像从前那样,一如衣物那般随手可得却也随手可丢。
而寒睫儿—她不是鲁含菁。
赤兀扬再一次地认识了鲁含菁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无人可以取代的。
于是,他就这么冷眼看着寒睫儿不顾烫口地捧碗喝药,内心却无法激发出多余的情感来回报她。他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多作停留?赤兀扬冷绝地转身欲离去。
寒捷儿看到他转身离去的身影。
他就要走了——
她这么努力地留他,他却执意要离开?
寒睫儿的心都碎了。
她突地狠下心来,决定豁出去,她霍地将药碗掼在地上,任由那精致的瓷器碎了一地。
寒睫儿捡起其中一块碎片,以绝决之姿往自个儿的手腕上一划!
鲜红的血霎时以悲壮的方式涌了出来。
情儿见状,立刻呼天抢地地喊求救,她哭着、喊着,心疼着她家的姑娘,不懂她怎么这么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