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但那跟我想买苹果有什么关系?”她不懂。
“嘘,别让他听见。”法兰西斯柯顽皮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这其中的差别很大,在威尼斯,如果摊子后只站了一个人,那表示这个摊子极有可能做生意不老实,所以生意才不好。”
法兰西斯柯这个理论很奇怪,但仔细想想却是满有道理的,那个摊子的前面,的确没站什么客人。
“要怎么判定哪一个摊子才老实?”韩宁儿没想到威尼斯的名堂这么多、这么有趣。
“很简单,跟我走,我带你去见诚实的老板。”
结果法兰西斯柯所谓的“诚实的老板”,只是他熟悉的朋友,当场送了她两颗免费的苹果,害她怪不好意思的。
直到离开摊子—段距离后,她还在抗议。
“你骗人。”韩宁儿羞红脸。“你说要带我见识诚实的老板,却是你的朋友。”还白要了人家两颗苹果。
“我没有说谎。”法兰西斯柯喊冤。“他是我的朋友没错,但他同时也是一个诚实的奸商人。”他指着不远处摊子的方向。“你说,摊子后面站了几个人?”
“三个。”她答。
“对,三个。”他点头。“那表示他做生意老实,才需要用到三个人手。而且我跟你保证,不—会儿一定会涌进—大堆人潮,你看着好了。”
法兰西斯柯对自己的朋友相当有信心。说也神奇,他们前脚刚走,后头就涌进—堆人,争相买水果。
“你猜得好准。”不愧是威尼斯人。
“生于斯,长于斯,应该的。”法兰西斯柯仍旧那么谦虚,仿佛他若不知道,那才是罪恶的事。
韩宁儿不禁把他拿来和她所有保护过的政治人物做比较,发觉他们差得好远,远得救人不敢相信,他们都搞政治。
逛过了鱼市场,参观过了蔬果摊,他们的行程算是告了一个段落。韩宁儿觉得口很渴,才打算邀法兰西斯柯到运河沿岸喝杯咖啡的时候,不期然经过一间花店,店门口摆满了各式花朵。
“好漂亮,尤其是这些红玫瑰。”或许是因为她的代号就是红玫瑰,也或许是因为她从小就特别锤爱这种花卉。总之,她停在花店门前流连忘返,忘情的程度,连花店主人都赶紧跑来跟她打招呼。
花店主人劈头就跟她说了一连串威尼斯语,韩宁儿拚命摇手,表示她听不懂。不过幸好,她有个好导游,马上就赶在后面帮她挡掉这个难题。
韩宁儿就只能呆呆地看着法兰西斯柯和花店主人,用威尼斯语飞快的对话。只见花店主人一面点头,一面拿起一束红色玫瑰,找了张玻璃纸包一包,就将玫瑰递至她面前。
“呃,我……”她不知所措的看着法兰西斯柯,不晓得这代表什么意思。
“收下它。”他吩咐。这花是我送你的,希望你还喜欢今天早上的旅程。” -
法兰西斯柯微笑指示她收下花,为了不当街闹笑话,她只好硬着头皮收下,呐呐地说了声:“谢谢。”没想到这时候,花店主人却开始唱起歌来。
瞬间只闻花店主人了亮雄厚的歌声,传遍整个沿岸。喝咖啡的人放下他们于边的咖啡杯,专心聆听。叫喊的小贩也停止了叫喊声,嘴里哼哼唱唱,小声和他应和。就连贡多拉船夫,也倏然停止他们原本吟唱的小夜曲,改为和他唱同样的歌曲。
于是乎,整个里奥托沿岸的人,嘴里都唱着同一首歌,目标—致,都对准了韩宁儿。
韩宁儿尴尬地站在原地,既不能逃也不能请对方闭嘴,只得默默的把整首歌听完。
“谢谢你,安东尼,你的歌声还是像从前一样好。”待对方唱完后,法主西斯柯主动跟花店主人握手。
“他说什么?”她追问法兰西斯柯。“这首歌的内容到底是什么,他为什么会这么讲?”说她值得。
“你想知道歌曲的内容?”法兰西斯柯当着花店主人的面问她,后者正用有趣的眼光打量着她。
“嗯。”她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总觉得对方的眼神很暧昧。
“这首歌的歌词大抵是这样的。”法兰西斯柯从善如流的解释。“我打一条人群拥挤的街道走过,看见一位令我心动的女孩,我不禁停下我的脚步,忘情的凝视。你知道吗?那女孩有着一头长发,皮肤白得像冬季里的飘雪,嘴唇鲜艳得有如红色玫瑰的花办。当我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已经爱上她,已经爱上她……”
法兰西斯柯对她描述歌词里面的情景,巧克力色的眼珠,恍若最醇的咖啡,将韩宁儿卷进一个无法挣脱的漩涡之中。
她静静聆听,所有的感觉在这一刻结冻。人群、笑语沈人河底,剩下的只有心跳;无可抑制的心跳。
“现在你懂得这首歌的意思了吗,小姐?”花店主人像结束魔法的仙女,赶在午夜十二点将灰姑娘打回原形,也让她回神。
“懂了,谢谢。”她勉强调回视线。“谢谢你,先生,你的歌唱得真好听。”
“还有玫瑰花,千万别忘了。”花店主人朝她眨眨眼,提醒她别;忘了手上的红玫瑰,她这才急急忙忙的抱起玫瑰疾声道谢。
“把花给我,这些花对你来说太重了,我怕你不胜负荷。”才行进了不过一小段路,法兰西斯柯立刻又体贴的发现他买的花数量似乎有过多的嫌疑,坚持要帮她拿。
韩宁儿仰头看着法兰西斯柯,心想他是不是忘了她的职责?她是个保镖,如果连这点花都拿不动的话,那她怎么干这一行?
但她终究还是把花交给他,总觉得让她真正感到不胜负荷的不是这些花朵,而是他过分的殷勤,这让:她不知所措,无所适从。
“这里是威尼斯最早发展的区域,有许多早先的拜占庭建筑都在这儿,相当值得一游。”仿佛是看穿她的疑虑,法兰西斯柯很有技巧的改变话题,开始介缙起威尼斯的历史来。
“但在我眼里,整个威尼斯都是极有价值的观光景点。”韩宁儿到底是外来客,总觉得威尼斯好美。
“这点我无法否认,威尼斯就是这么迷人的地方。”法兰西斯柯骄傲的说。
“不过你还是要小心,威尼斯的路很复杂。尤其是这里到处都是巷道,好像一座迷宫——对不起,手机响了,我接个电话。”
法兰西斯柯才想告诫韩宁儿这个地区有多危险,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起,他只得先结束与她交谈。
打电话来的人是帕拉罗,他有要事要跟他谈,偏偏收讯又有点不良,他只得换个地方。
“我去那边听一下电话,这边听不清楚。”法兰西斯柯有礼地先跟她打一声招呼,获得首肯之后,便向旁边走了几步,寻找更好的收讯地点。
冷不防失去谈话的对象,韩宁儿只得隔着—段距离欣赏法兰西斯柯,发现他即使手里捧着—束可笑的玫瑰,仍丝毫下减风采。
不想再成天想着他有多迷人,韩宁儿将注意力转到其他方面。威尼斯不愧是座以观光闻名的城市,除了景色优美外,还有许多迷人的咖啡馆。只可惜现正值隆冬,否则—定更有看头。
韩宁儿心不在焉的做如是想,突然间,一道小小的影子从她眼前闪过,敏捷的动作吸引她的目光。
“亚当!”韩宁儿忍不住喊了出来,以为她正看见她的猫,在街头上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