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昕谓然,扬眉,像在对自已说,也像在对她们说:“都过去了,是不是?”
“过得去吗?”辛穗自问,她一点把握都没有。
“不想让它过去,行吗?”不行吧!生命走到这里,就快尽头了,看不破,又能如何?于优取笑自己的痴傻。
“我要让它过去、必须让它过去,我不要再回头,不要再用我的一辈于来等待。”小语捣起耳朵,不准自己回身追忆。
“是的,‘必须’让它过去。”童昕重复小语的话,未来,是她和她宝宝的,没有“他”,也没有心碎。
“如果星星真能让人许愿,我希望……他幸福……”辛穗说。小巧的嘴角挂了笑,隐住伤情,不后悔,真的,从不后悔!
对谷绍钟,辛穗无怨,爱他,是一生的事,就算她将来结婚了、生子了,她仍会在心底深处,留个位置爱他、祝福他。
“你要他幸福?”小语抬头看她。垂下头,深思半晌。“是啊!我也但愿侨哥哥能幸福,他好不容易才又重新得回他的幸福,说不幸福,太可恶。”小语的眼泪滑了出来,爱了十年,她要怎样适应没有他的日子?
苦心,涩肺,她好痛,不过再辛苦、再难过,她都没有关系,至少、至少侨哥哥要让自己幸福……
眯起眼,于优抱紧手中书,里面有他的照片——那个她爱了一辈子的异姓哥哥。“如果能够,请老天爷把我的幸福一并给了他吧!”
幸福?于优是再也用不到了,九泉下,知道他是快乐的,她也会跟着微笑。
“不要!单恋够苦了,既然已经放弃,就别再替他们想、别再要他们幸福,我们要自私一点,把幸福留给自己、把快乐还给自己,把我们这些年的委屈—一弥补起。我不管他幸不幸福,我要自己幸福;我不管他快不快乐,我要自己快快乐乐……”童昕反对。拉起她们的手,她鼓吹着:“告诉我,以后的十年、三十年,我们要让自己活得更好更好。”
“能吗?没有他,我能活得更好更好吗?”小语一声自问,问出一片静默。
没了他,还能更好吗?不知道,她们四个人,没有人敢说声把握。
火车继续往前驶去,四个飘飘荡荡的心在空中飞过,找不到定点、找不到安全窝巢。
那一年,正青春,心不需要窝巢,只有放肆和飞扬……
***
能进人龙驭集团工作,对童昕来说,除了幸运,再找不到其他形容词来解释。论学历,她不够高;比资历,她不够丰富,唯一能解释她被录取的原因,大概只有她那张比一般人都要漂亮上几分的脸蛋,和那一身皙白柔嫩的肌肤。
听说,副总裁皇甫翱风流成性,对秘书的容貌要求大于能力要求,却又很容易喜新厌旧,自他上任起,每个秘书的最长任期还没超过六个月。
童昕不知道自己的运气能维持多久,但是她很清楚知道,自己并不是为当花瓶而来。
梳齐打薄的及耳短发,扑上淡淡蜜粉,拢拢身上粉色套装,她要让自己看起来专业而成熟。
走人龙驭大楼,拉开唇角,跃上一抹自信笑容,她要在这里肯定自己的能力,不管那个被渲染成白马王子的副总裁手段有多高明,都不能诱惑她,因为她有严重的“恐马症”。
从小到大,一直占领班花、校花位置的她,身边不乏一堆旁人眼中的白马王子在追求,看多、听多了,她把那堆白马、黑马、俊马,还是什么外国马王子全归成同一类,那就是“种马”,不管追求手段再精致漂亮.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上马”,然而她对这种激烈运动,原则上没太大兴趣,因此对王子病毒,她一向免疫。
走进电梯,在门将关上之际,一个男人很快闯进,没问过童昕要往几楼,径自按了自己的楼层。
有趣,能对她的美貌视若无睹的男人并不多,在她走马上任的第一天,就让她碰上一个,童昕不由得发出欣赏眼光。但愿,这个副总裁也是像他这样一号人物,不过,根据流言、大概是很难了。
挺直腰,她视察着身侧这个男人,他够高大,宽厚的肩膀可以挑起一片天,笔挺的西服套在修长的身材上,很容易让人眼睛一亮。
他的五官相当突出,眉浓、眼睛深邃,高挺的鼻梁和略薄的嘴唇,这样的相貌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混血儿,她未来的顶头上司也是这型的帅哥王子吗?
不会吧!他太年轻,通常能主持一个公司正常运作的主管,至少要有点年龄和很多的实务经验,他——不象!
想起未来要面对一个又老又肥又秃又……好色的上司,童昕不禁窃笑出声,是之前的秘书被金钱蒙住智慧,还是不服老的副总裁在自我膨胀?
面对她的打量,皇甫虎极不耐烦,主观意识主宰了他对童昕的看法,又是一个想飞的无知凤凰,他想冷漠以对,但她的笑惹火了他,积了一早上的满肚怒火正愁没处宣泄,她的笑声成了最佳导火线。
正想回头来场难堪,电梯当一声开启,他不得不忍住怒气跨出门外,没想到身后的女人也跟在他身后走出。
定身,回头,他双手横胸,眼光锁在她身上。
他不能否认,这个女人是够美丽,姣美五官、玲珑身段,是走在马路上会引人注目的百分百美女,只不过皇甫虎看过的美女太多,她……想爬上他心间?太难!
停止脚步,她不值他的动作,一手勾着皮包, 她回视他,无丝毫赧色。
“你在这里做什么?”人冷,连说出口的话都带了霜意。
“我不能在这里吗?”仰起下巴,她不准自己的傲气低于他。
“二十七楼只有总裁和副总裁办公室,闲杂人等不能随意闯人。”
“很显然,你把我列人闲杂人等,既然如此,你们的电梯就不该设计二十七层楼,免得让人摸错楼层,登上这个尊贵空间。”她反唇相稽。
“摸错楼层可以立刻下楼,怕得是那些居心叵测的有心人士想混水摸鱼,故意摸上楼来。”
“这里是鱼温养殖区吗?想要旁人混水摸鱼也要有丰富的渔产才行。”
“你,立刻给我下楼!”他气结,从没有人敢这样挑衅于他,寒着一张脸,他想一把捏毙她。
”对不起,恕难遵命。”掠过他,她潇潇洒洒一扬眉往前行。
皇甫虎手一伸,把她抓回身边。
强抑满腔火炬,他问:“你是谁?”
“童昕,新任的副总裁秘书,我没摸错楼层,更没有混水摸鱼。教教你,下回要问别人芳名时,要加个请字。”取笑他成了她的新乐趣。
“你是摸错楼层也是混水摸鱼,因为,你被革职了。”他不计一切,只为了要让她的“罪名”落实。
“请问一声,您是皇甫翱先生吗?”
“不是。”他咬牙切齿回答。
早算准了他不是,他顶多是副总裁的儿孙辈之类的人物,哼!不过是一个子凭父贵、狐假虎威的官家子弟,口气大过膨风水蛙。
童昕把不屑全写在脸上。“既然不是,那么要解雇我……麻烦你,再努力一点,慢慢往上爬,等你当上副总裁再说吧!”
认定了他的身份,她讥讽对他一瞪。加油、加油!等你老爸被气入上等桧木棺材时,再来和她讨论去留间题,现在,本小姐忙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