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玥见状,美丽绝伦的脸上,永远总是淡淡的神色间,出现一抹悲伤。
“清芷!你冷静点!”她突然拿起桌上的一杯茶水,就往清芷脸上泼去,清芷吓了一跳,这才回过神来。
“你在心虚吗?你觉得对不起我?”她不看清芷,只自顾自的拿出干净衣服。
清芷望著她的动作,眸中尽是不解。
“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了,何苦逼得自己穷途末路,无路可逃?”宛玥很少说这些话,若不是怕清芷太过压抑自己导致崩溃,恐怕她也还是袖手旁观。
“姊姊……你知道?你知道什么?”清芷也不晓得自己在害怕什么,宛玥是那么的不可捉摸,情绪深不见底啊,一直以来,她就有种感觉,宛玥像透视了她和展云熙间的一切,默默地洞悉他们的战争以及某刻的幸福。“幸福”,当这两个字在她脑中一掠而过时,她竟又不可遏止的轻颤,她竟然会感到幸福?是在什么时候?是在哪里?展云熙带给她的,除了心灵上和身体上的苦难外,难道还有别的吗?还有别的吗?
宛玥将衣服拿到她的身旁放下,替她脱下湿掉的衣里,一边说道:“我知道什么,对你来说很重要吗?你何不先弄清楚自己心底到底在想什么?”
这一番打哑谜似的话,清芷并非完全不懂,却无法细细思考,被动的让宛玥卸下身上的衣裳。
宛玥又说道:“阿芷,你当不当我是你姊姊?”
“姊姊……”怎么不当呢?清芷转过头去看她。“我……”想说出口的话却哽咽在喉。
范玥看出他的心意,美丽的脸庞出现一抹淡然的微笑。“我知道你的意思,如果你当我是姊姊,就听我的话,知道吗?”
除了点头,她还能说什么?清芷默默的把手伸进袖子里头,宛玥看她穿好衣服后,又交代了几句,便回自己的舱房去了。
萧清芷看著姊姊的背影,不自觉地举起手抚上自己的嘴唇,那冰凉的湖水和展云熙温热唇瓣的感觉,仿佛还真真实实地留在她的唇上,片刻也不曾稍纵。
她和展云熙的纠葛,难道是一种永不结束的牵绊吗?
怀著各自的心思,这次的湖上泛游之旅,总算是落幕了,这其中除了冷青棠真正乐在其中之外,恐怕其他的人都是各有心思,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吃起东西来味如嚼蜡,尤其是展家兄弟和清芷三人,视线更是永无交相的一刻,要不是冷青棠天赋异禀,不以为苦,否则还真难忍得了一时半刻。
冷青棠那晚虽然没有出去一探究竟,不过还是从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中了解了大概,可不是他偷听唷!是他们自己要讲那么大声的,教他想听不到都很难,反正是别人的家务事,本来他是不该插手也无法置评的,不过这件事却关系到展云熙,嗯,不管好像有点困难,而且心里会很痒。
所以啊,他在展云熙回到自己的房中之后,理所当然,便趋步前往“关心”一下。
“哇!连门都没闩上,展兄莫非知道小弟要来,所以才没马上就寝吗?”冷青棠夸张的将门一推,跨进房内,不料迎面而来的,竟是一只湿得还在滴水的鞋子!
下意识的蹲下身子,让那只鞋掉在他的身后,却还是没能闪过那鞋子上所掉下来的水滴,好死不死的甩在冷青棠脸上,让有洁癖的他差点翻脸。
“喂喂喂!这样招待你的好兄弟未免太过火了吧?”用袖子抹了抹脸,冷青棠一脸恶心表情。
“哼!”
听到对方一声冷哼,冷青棠忙把袖子放了下来,本来以为展云熙会很不屑的干笑或者是冷嘲热讽一番,竟然只有一声“哼”?看见他靠在床柱上,一脚屈膝立在床沿,一脚搁在床下,手搁在膝上玲著一罐酒,根本不甩来人的模样,教冷青棠不免心下疑惑。
“有何贵干?”展云熙昂首仰了一口酒后,简洁的丢出四个字,不过事实上他最想说的是“快滚”。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来向展兄道声晚安的。”情况很不对唷!看来今天不是好时机,好奇也不能玩掉小命,冷青棠虽然不怕死,但总不会自己找死吧?
“你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展云熙瞄了瞄这个不速之客一眼,心下倒是很明白他在打什么主意。
“我一向如此啊!”冷青棠依旧是笑得一脸无害,却向后稍稍地退了一小步,又退了一小步,准备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既来之,则安之,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种了?”这点小把戏可瞒不过展云熙的眼睛,他突然将酒瓶直直往前一抛,向冷青棠掷去,又道:“留下来陪我喝两杯罢!”
这个人的个性还真是反覆无常啊!冷青棠伸手一栏,将酒瓶抄在手上,便生了下来,颇为揶揄的道:“这可是你留我的!”言下之意,就是展大少爷要做好有问必欠答的心理准备。
“你这是威胁我吗?”展云熙真不知他到底是鸡婆还是出自一片真诚的关心,怪自己误交匪类,不过他自个儿也是这类人种,物以类聚,跟他凑在一起的人对八卦消息总是特别有兴趣。
冷青棠见展云熙的心情经过这些无聊的对话后显然缓和许多,胆子也就更大了。“这怎么会是威胁?这是出自小弟一片真诚的关心啊!”
展云熙翻翻白眼,他心中已经非常确定冷青棠绝对是鸡婆。
“废话少说,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反正当时情况那么混乱,冷青棠再怎么装不知,总还在同一艘船上吧。
“你不想说的话,我不会勉强你的。”冷青棠反而客气起来。
“事无不可对人言,你不用再假仙了。”展云熙皱皱眉头,他并不觉得吻了清芷有什么不对,所难释怀的,是清芷的态度而已。
冷青棠一笑,他便是佩服这种干脆,这种气度,才会想与之结交,没想到展云熙表里如一,果真不作伪。
“‘事无不可对人言’,说得好,小弟敬你一杯!”他拿起桌上杯子,倒入满满一杯酒后,又将酒瓶以内力推送到展云熙面前,两人均是一昂首,先干为敬。
过了一会儿,展云熙方才放下酒瓶,苦笑道:“也许就是这分诚实会害了我。”太顺从自己的意志了,才会情不自禁,像是欺负了清芷一般。
“你错了,也许这分诚实会救了你。”冷青棠微笑说道:“违背自己的心意是很愚蠢的事。”
“如果伤害到了别人呢?”譬如元熙、譬如父母、譬如清芷?
“那要看你是做什么了,我不觉得有错。”他看得出来展云熙和萧清芷间有种奇妙气氛,像是只要跟他在一起,萧清芷无形中属于一个人该有的“喜”“怒”“哀”“乐”,都会更加显著,光这点就大大超越了与她相敬如宾的展元熙很多,当然,如果萧清芷的选择是平淡不起波涛的人生,他也没话说。
“果然置身事外就轻松很多啊!”展云熙干笑两声,又举起酒瓶咕嘟嘟的住口里倒了些酒。
“展兄是当局者迷,偏生这些人又是最亲的家人,自然会难以决断。”冷责棠就挺不明了这种复杂的情感,自小他便父母双亡,四处流浪,直到遇见了师父,才有了栖身之所,但师父却在他艺成不久之后便溘然长逝,所以孑然一身的他,很难感受到所谓家人之间的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