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曼歌盯着他着白上衣宽阔的背影。
徐子珩顶多高她一、二公分,她可以平视他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他的背影却看起来大了好几倍。
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冷情又凉薄的徐子珩会来帮她!
开学十几天了,徐子珩在班上都不爱搭理人,一直都独来独往。班上的女生都对他很好奇,有些会跑来跟她换位置,想坐在徐子珩的旁边,但,最后都又换回去了。她们这么说:“谁受得了跟一个冰人做邻居?”尽管这个冰人长得像日剧男星大泽隆夫,忧郁的,酷酷的。
走了长长的一段路,来到一个骑楼下的一家便利商店门口。
徐子珩停下来,将她的书包还给她。
“谢谢。”她嗫嚅地说,始终低着头。
“要谢就谢徐子琳吧。”
“咦?”严曼歌讶异地抬眼。
蓝色的眼睛!
在严曼歌抬起眼的那一刹那,店门口的灯光,映出她眸底介于黑与蓝的眸色。
“你的眼睛是蓝色的!”徐子珩眸里写着惊奇,忍不住靠近她些,想看得更真切。
也只有这—刻,徐子珩才真正打量起严曼歌这个人。
少了眼镜的遮掩,严曼歌脸上的雀斑顺眼多了,整个人也显得有精神。
“啊!”严曼歌往脸上一触。
“你在找这个吗?”徐子珩伸出手,眼镜正躺在他的手心。
“我的眼镜!”
严曼歌伸手想要拿,结果徐子珩却拿高端详起来。
“你到哪里找来这支丑不啦叽的眼镜?”她的脸很小,这副眼镜几乎遮住了她三分之二的脸,连鼻翼都压出痕迹来了。“咦,等一下……这支眼镜根本没有度数!”研究了一下,他突然看出端倪。 “既然没近视,你干嘛还戴眼镜?”亏他还怕她出意外,特地追来。
“你、你管我!”严曼歌很难得的应声回去。 “眼镜还我啦!”她抢回去。
看到那支恐怖的眼镜又挂回她脸上,徐子珩实在不能苟同。 “你有自虐狂吗?想自虐也请别荼毒别人的眼睛好不好?”
严曼歌知道自己不够聪明,不够好看,个子高,又有讨人厌的雀斑。
她戴眼镜,是因为隔着一层镜片看人,让她觉得有安全感,同时也能遮掩她异于他人的眸色。
她早就认清事实,也很甘于当一个不起眼的平凡人,她以为自己已经学会不在乎,但她的心脏还是被徐子珩的话狠狠地戳了一下。
见严曼歌低着头不说话,徐子珩知道自己把话说得太重了。事实上,她要这么丑化自己又不干他的事。
“你不会是在哭吧!”想把语气放缓一点,偏偏又说得很生硬。这不能怪他,他又不曾安慰过人。哎,都是徐子琳的错!忍不住在心里头骂了徐子琳一千一万遍。
“我才没有哭。”严曼歌赶紧抬起脸,急急地说。
“你……”一看到她脸上那支眼镜,徐子珩又一副受不了的神情。“真的很丑。”
“够了!”严曼歌甩头就想走开。
她实在受不了他一而再地批评她的长相,可恶,又不是每个人都拥有他那张“令人发指”的好看面容,
“等一下,严曼歌!”徐子珩喊了她的名字。
严曼歌回身一脸疑问的看他,拿眼神问他“有何贵干”。
徐子珩早就注意到对街的眼镜行。
“你跟我来。”他不由分说,不顾严曼歌的挣扎与抗议,坚决地往对街走去。
天知道他发什么疯?反正,他今天一定要拔下她脸上这副有碍观瞻的眼镜。
“不要,不要!”严曼歌扳住柱子,死也不肯进入眼镜行。“宪法规定,人人都有人身自由权,你不能逼迫我做违反我意志的事!”她好无辜。
“你欠我一个人情吧!”徐子珩拿他在马路上帮她解围的事施压。“民法上也有规定,有欠有还,人情债也是一种债,我要你换新眼镜来偿还人情。”
“我……”这是什么谬论!
但,严曼歌一向有恩必还、有仇必……不记,只好在徐子珩的胁迫下,买了一副平光的无框眼镜。
呜呜呜,她是卒仔,她是卒仔,她是卒仔……
严曼歌实在不懂他为何一定要摘掉她的眼镜。问他,他的理由如下:
“维护市容,人人有责!”
噢,真是够了!
当徐子珩亲手把那支阿公仔牌的眼镜以投篮球的姿势丢进垃圾桶去,心里真是一个“爽”字可以形容。
尤其,看见严曼歌戴上新眼镜,就像乌云罩顶的天空被拨开,阳光突然洒下,整个天空都亮了起来,顿时,他的心情变得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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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社团活动。
严曼歌绝对没有想到,她的命运竟是如此坎坷,竟又让她和徐子珩同一个社团。
虽然换了一副眼镜,大家都说她变得好看多了,但她一点也不感激徐子珩。一想到陪伴她多年的眼镜被狠心地丢进垃圾桶,她就泫然欲泣。
但,她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哀悼她的眼镜,因为一到篮球社报到,教练就给了他们这些菜鸟社员一个难忘的震撼教育——先跑四百公尺的操场两圈。
体能向来不好的严曼歌,光是跑第一圈就快要挂掉了,跑第二圈最后一百公尺时,她已经是扶着腰如老妪慢慢走。
“学抹,你还好吧?”陈思远从后面追上来,与她并行而跑,关心地问。男生比女生多一圈,这是他的第三圈。
“学长,我很好,我真的很好!”
“见到陈思远,严曼歌立刻提起精神,拾起如铅重的脚步跑了起来。
“慢慢来,不要勉强自己。”他对她扬起一个比阳光还要灿烂百倍的笑容。“加油喔!”他对她说了这一句,又继续向前跑.沿路也对其他人喊加油,最后与前头的纪晓希并行而跑。
陈思远不过是跟她说了“加油!”两个字,严曼歌却觉得自己像大力水手一样,吃了菠菜,精神全都来了。
Ya!学长跟自己说话了耶。严曼歌单纯的心飞扬了起来,脚步也像在跳舞。
看着前头蛇行的严曼歌,徐子珩的眉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她跑步的样子像一个喝醉的人!
徐子珩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严曼歌,当时见到她的第一个念头是:不会吧,这个笨手笨脚的家伙竟然会加入篮球社?他还特别注意了一下她跑步的脚。天,她跑成这样子,脚没打结还真是奇迹呀。
他轻轻松松地追上严曼歌,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
她在笑,连眼镜都遮掩不住她眸底的笑意。
她看起来心情好像很好的样子,看到他,竟主动对他打起招呼。这看在徐子珩眼里,很是稀奇,他可没忘记他逼严曼歌买下眼镜,她那一副咬牙切齿的神情。
跑完操场后,别以为磨难已经结束了,更累的还在后头。紧接着是跑楼梯,总共三层楼,上上下下,来回共五趟。
好不容易爬完最后一趟,大家都东倒西歪的坐倒在地下哀哀叫,有些人的腿已经抖得无法走路。
严曼歌扶起墙低低喘息,额上大颗大颗的汗直坠落地,如墨晕开。
呼,好累,她十六年来的运动量加起来都不及这一天。如果每次社团活动都像今天这么累,她真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如何熬,能活过今天,她就很庆幸了。
虎背熊腰的教练走上前,他手又着腰,不满意他眼前所看到的。他粗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