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学姐虽然不是那种一眼就令人惊艳的女生,但是很耐看很耐看喔。
她呆呆地冒出一句:“学姐,你的眼睫毛好长喔。”
严曼歌听了只是笑。
吴宁宁总是这样,话题跳来跳去的,天马行空,很没重点,她可以上一句说今天天气很热,下一句就跳到午餐真难吃等无关联的事情去。
“学姐,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呀?”吴宁宁好奇地问。
“啊?”严曼歌没防备她这一问,微微一怔。
喜欢的人呀……严曼歌自然地想起了陈思远。
暑假里,她收到了陈思远的e—mail。他说他和纪晓希考上了高雄一间技术学院,又问她好不好,有没有继续练球呀之类的话,字里行间流露着兄长对妹妹的关心。
严曼歌不自觉摸摸胸口。
很奇怪,再次想起学长,她的胸口已经不再觉得疼痛了.全然的平静与安详。所有的情绪与遗憾,都在那次的机场里,随风飘散去了吧。
不知道思远学长和晓希学姐过得好不好?是否还继续打篮球呢?
在严曼歌沉思的同时,趴在桌上的徐子珩,正竖耳聆听她的回答。他早就清醒了。有一只小麻雀在耳朵旁叽叽喳喳扰人清梦,怎么可能还睡得着呢!
“学姐,你快告诉我嘛。”吴宁宁催促她。
“喔,”严曼歌唤回思绪,抬眼对她浅浅一笑。“有啊。”
“他是我们学校的吗?”
“嗯,他毕业了。”
“是学长喔。那他现在在哪里啊?”
吴宁宁的问题很多,但严曼歌总是有问有笞,坦然地面对已逝去的情怀。“他在离这里有两百公里的地方。”
“两百公里呀,这么远喔。”吴宁宁偷偷觑了徐子珩一眼。子珩学长就在伸手之处,为什么她却觉得她跟子珩学长隔得不只一个走道,甚至比两百公里还遥远。
“远吗?”严曼歌喃喃地咀嚼这个字。“宁宁,有一种感情是不会因距离而遥远的。”严曼歌指的是“友情”。经过与陈思远鱼雁往返了几次,渐渐地,她已经把对他的感情升华为纯粹的友情了。
“喔。”吴宁宁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以为严曼歌和学长的感情很稳定,不会因为距离遥远而有不安全感。“那你会不会常常想他啊?”好辛苦,远距离恋爱耶。
“我……”
严曼歌正要回答,隔壁突然发出一阵巨响,她与吴宁宁都被吓了一跳,两人抚着心脏看去,只见徐子珩站起,身后的椅子重重地落到地板上。
“学长,是不是我吵到你了?”吴宁宁一脸惶惶的问。
徐子珩没回答她,只是看厂严曼歌一眼,一接触她眼中的询问,他烃地撇开视线,一语不发的走出教室。
他不想听她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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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不久,教练就因为肝病而辞去学校的教练工作,回家养病。
在等待新的教练接替的时间里,篮球社因为家里没有大人,放学后,大部份的社员就懒得来练球。
严曼歌还是每天到球场报到,有时跟其他熟识的社员,有时一个人练球。
最近,徐子珩不知道又哪里不对劲,对她很冷淡,问他要不要来练球,他却说没心情。
徐子珩令她很迷惑。
在她最沮丧的那段日子里,他们曾经如此亲近,她也自以为已经很了解他了,其实却又不然。
她与他,就像隔着一层玻璃窗,看得见彼此,却又碰触不到。
他像映在水里的月亮,才刚碰触,却成了一个扭曲模糊的影子。
他是一个令人捉摸不定的人。
有时冷淡,有时关心,有时漫不经心,有时却又细腻得令人感动。
他究竟当她是什么呢?
同学?朋友?还是只是徐子琳的学妹?
有好几次,她真想去问他个明白,却又怕破坏了他们之间的平和关系。
或许,她自己也怕,打破了那一层玻璃,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她不喜欢变化。
严曼歌甩甩头,甩开心头的迷惑,认真地练球。
运球,左右手运球,单手左右手运球;近距离勾射,定点跳投,急停跳投……
在徐子珩指导下,严曼歌的球技明显进步许多,但她还是觉得自己不够好,总是将这些基本动作一练再练,做到确实。
这时有一群男生走了过来,流里流气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那些出入训导处的问题人物。
“同学,一个人打球很无聊吧?要不要我们陪你玩?”
严曼歌不想招惹那些人,她收起球,低头快步走过他们身旁。
“哎,同学,大家一起玩比较热闹嘛!”一个人挡住她的路。
“你们想玩,给你们玩吧。”严曼歌把球丢给他们。
他们接过球,却仍然不放过她,一直向她逼近。
“你、你们想做什么?”
傍晚的操场,已经没什么人烟了,严曼歌的脑海浮起电视上那些新闻。她心里惦了惦,球鞋里的脚趾动了动,准备起跑,硬碰硬,杀出一条血路。
“没有呀,想问你要不要给我们追,陪我们打球……”
“我奉陪!”
突然,一阵风掠过耳边,一个矫健的身影从说话的那个人身旁窜过,他手上的球被抄走了,大家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男生,他高高地跃起,左手抓着球,右手叩紧篮框,将球灌进篮。
男生的身子犹如轻燕,悄然无声地落下,篮球架还因为他精采的身手摇晃着。
他转过身——是严曼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一张深峻冷情的脸,徐子珩。
他敛眉,双手插在裤袋,冷眸扫过那群人,漫不经心地说;
“我希望你们不是在骚扰我的朋友。”
那群人本来就没什么恶意,只是想跟严曼歌开个玩笑,见到她有了同伴,一群人就耸耸肩走开了。
“你是笨蛋吗?”他们离开后,徐子珩冷眼就丢了过来。“这么晚丁还一个人留在学校,我不是告诉你在新教练还没来之前,先停止练习活动吗?你想成为社会版的女主角吗?”
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夕阳已经快看不见了,天空只剩下很微弱很微弱、风一吹就散掉的余晖,这时候的校园是很危险的,尤其,他们学校又位在山区。
“对不起,我练球忘了时间。”严曼歌先道歉。她抬眼看看空荡荡的球场,心有所感地说:“你看,球场好寂寞。”
徐子珩随她的视线看去。
“以前这个时候,大家都练球累摊了躺在草地上,举拳朝天咆哮说要退出社团,结果,隔天,大家还是拖着酸痛的腿过来继续练习。”她调回视线,凝定徐子珩。“现在,教练换人了,你也不管社团的事,大家又不好好练球,我很担心这次的联赛,我怕会让毕业的学长学姐失望。”她捡起地上的篮球,对他展颜一笑。“我一定要好好把球练好,去年我表现太差了、太令人失望了,今年我一定要有所作为不可。”
徐子珩定定看她,久久不发一语。
最后,他吁了一口气,被她打败了。
“你明天叫他们准时来练球吧。”他说。
“啊?”
“如你所愿,我会把练球的计划表拟出来。”说完,徐子珩转身走开。
严曼歌呆了一下,十秒后才会意徐子珩所说的话,他终于肯整顿篮球社了。虽然徐子珩的语气好像这是个天大的恩泽,她却觉得好感动。
“还在发什么呆,公车要来了。”徐子珩在那头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