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她觉得他今儿个不太对劲,压根儿不肯正眼瞧她一眼,原来是因为他已经知道她要出阁。
「是老爷的命令。」语毕,阮弃悠回身要一干伙计先将几匹碧霞纱拿到里头。
「是不是他要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她气得直跺脚。
是不是爹要他去死,他就会乖乖去死?
「是。」
「你!」见他背着她,连瞧她一眼都不肯,她不禁恼得抬腿踹他。
可恶!他吃定她了,是不?居然这般大胆地忽视她,天底下有谁敢这般待她?就他,就他一个阮弃悠!
「光儿!」傅林赶忙走上前,将她拉回。「是我要他去张罗你的婚礼的,你怎么打他,你这阵子不是同他挺好的了,怎么现下说变就变?」
这个女儿真是教他给宠坏了,居然对人拳打脚踢,简直跟泼妇没两样。
「谁同他好啊?」她恼火地吼道,硬是吞不下这口气。
一听花定魁欲提亲,她便想要赶紧拒绝,哪像他……他居然二话不说地替她张罗起婚礼?她明明感觉到他遮掩不了的柔情,为何他却像没事一般?好似她就快要出阁了,他也压根儿不以为意,难道真是她会错意了?全是她自个儿胡思乱想?他居然压根儿不在乎……她就要嫁人了耶!
凝聚在眸底的泪水不是为了方才撞疼鼻子,而是他的置若罔闻、是他的淡漠以对,从方才到现下,他几乎都不瞧她一眼。
「放开我!」她低声吼道,不断地挣扎。
「光儿?」
「我要回房,不要吵我!」不想瞧就不要瞧,她不希罕!没有他这个混蛋,她一样是傅摇光,一样当傅府的三千金!
「光儿,你……」
傅林见她扭头就走,原想要叫住她,而后又想到这样也好,省得她的脾气一发,真跑到隔壁找新上任的兵部尚书大人臭骂一顿,那他可就头大了。
「弃悠。」不管了,横竖她现下什么都没说,那便当作她应允了这门亲事,事不宜迟,最好在几天之内赶紧让他们拜堂成亲。
有个当官的女婿是何等风光的事,他绝不能让这门亲事给毁了。不管他们两个愿不愿意,横竖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绝对不允许他们临阵脱逃。
「弃悠?」傅林不禁又唤。
傅林回头看向他,却见他僵直地直盯着小径……可小径上不见半个鬼影,他不禁微蹙起眉。
「弃悠,你这是怎么着?」
阮弃悠猛地回神,有些恍惚地睇着傅林。「在。」
「你在发什么呆?」
「小的……」
「好了、好了,那不重要,现下最重要的是,你这几天都得守在光儿的房外,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踏出一步,你知晓吗?」傅林正色地睇着他。「我不准任何变量影响婚礼,毕竟对方是兵部尚书,咱们得罪不起的,绝对不能有任何差错。」
「这……」阮弃悠欲言又止,经过几番思忖,还是把话吞到肚子里。「是。」
待她一出阁,杭州的事业就会全交到他手里了……可不知怎地,他却压根儿不开心,心头沉闷得仿若压着一块大石,压得他喘不过气,不解这种痛楚到底是为了哪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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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恶的看门狗!她是眼睛瞎了才觉得他好!
上一回守在她门前,说是他发自内心地担忧她,然而这一回守在她门前,却是听命于爹。
傅摇光恼火地瞪着映在门板上的顾长身影,恼他居然在这当头还不回房。
怎么,他就这么日日夜夜地守在她的门口,以为他守得这般紧,她就不会逃了吗?
倘若她真的要逃,谁也拦不住她,她只是不想逃罢了!
成亲也罢,不成亲也罢,她都不管了,他既然无心待她好,那她往后要怎么过,全都是她自个儿的事,不消他费神。
要怪就怪自个儿!明知道他唯利是图,明知道他眼里只有商行,她还傻傻地抱着一线希望;倘若她不是傅家三千金,他根本不可能多瞧她一眼,既是如此,他为何要担忧她,说什么他不是因为爹,而是自个儿担忧她……害她因为这一句话而陷入死胡同。
可他现下居然还替她张罗着婚事,再过几天,她便要出阁了,他却连话都不同她说了。
想要避嫌也不是这种避法,是不?
不管她怎么骂他、吼他,他都不理不睬、视若无睹,简直快要气死她了!
混蛋!为何自个儿会为这混蛋动了心弦?
傅摇光把脸埋在绣花枕里,她一恼,拿起绣花枕正要往门板丢,突地听见外头有些声响,她不禁跳下床榻,蹑手蹑脚地走向门板,耳朵就贴在门板上。
阮弃悠冷冷地道:「老爷说过了,不准任何人入内。」
「也包含我?」
啊!是定魁那个混蛋,他怎会跑来了?她没去找他,他倒是自动上门了。
「是。」
「我可是要迎娶你家小姐的人,就连我也不得入内?」花定魁冷笑道:「你难道不知道我是兵部尚书?」
「就算是圣上也一样。」阮弃悠毫不退让,冷眼直瞅着他。
他岂会不知道他是谁,但知道他是谁又怎么着?他是官,又怎么着?
花定魁不禁干笑。「咱们算是旧识,你何苦这般生疏?」
「这是老爷的命令。」语毕,他随即闭口。
「可我方才遇着老爷子,是他要我来探探摇光的,说她近来胃口不好,怕是要当新嫁娘,心里太过紧张,要我同她聊聊,教她放宽心。」花定魁撒起谎来生动得很,想不相信都难。
「是吗?」老爷确实极有可能要他这么做,不过……「还是让我先去请示老爷,省得出了差错。」
闻言,花定魁的俊颜噙着邪魅的笑意,大掌往旁边一探,意指欢迎他去询问。
戳破他的谎言又怎么着?他可不怕!
「还请……」
「请什么请?」门板突地打开,傅摇光恼火地瞪着真的打算去询问的阮弃悠,气得直想踹他两脚。
「三小姐,老爷说过了,不准你踏出一步。」阮弃悠回过头,敛眼瞅着她的脚就踩在门槛外头。
她敛眼一瞧,气恼地抬腿便往他的脚踹下,见他不吭声,她又连踩了数下。
「踏出一步又怎么着?我才踏出一步,我能跑到哪儿去?你是猪吗?我爹要你去死,你要不要去死?」
「三小姐。」见她仿若踩得尽兴,他赶忙连退几步,见她踏出门外,他无奈地推着她往里头走,然而一触上她的手,一抹热烫蓦地烧上他的掌心,逼得他不得不赶紧松开手,教她跌在地上。
「哎哟……」她吃疼地跌坐在地,抬眼瞪着他,却见他盯着自个儿的掌心发楞。「弃儿!你在搞什么鬼?」他分明是故意的,呜呜,他居然故意伤她!
「三小姐,别再叫我弃儿。」
他回过神,伸手想要拉她起身,就在快要触上她时,他随即又抽回手,教她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中。
「你!」他在耍她啊?
「我来吧。」花定魁伸出手,不管她愿不愿意,就一把将她拉起,还替她撢了撢布满灰尘的衣裳。
他的一举一动瞧在阮弃悠的眼里,他既恼又恨,却有苦不能言。
傅摇光不睬他,一双潋滟水眸直瞅着阮弃悠,见他正瞧着自个儿,霎时四目相交,可他随即又栘开眼。
她仿若受辱般地难堪,拉着花定魁便往里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