睨了眼一脸惨白的石头,东方卦戏心里暗自窃笑着。
当初会救这个石头可不是没有原因的,要不是他这种硬脾性让他的师父喜欢得紧,要不是留着他可以利用几年,他哪来的善心去救人?
早在当初他就盘算好了,先带着石头玩个几年,使唤他做牛做马,然后等玩够了,就把石头丢给师父顶替自己的位置,然后他再去找别的乐子。
所以他怎么可能让石头逃了呢!就算师父不出马,他也要先教石头插翅难飞!
等事情全部都解决完后,他就可以带着赋儿到处游山玩水了。
一路上,有心爱的人作伴,一定可以玩得更高兴,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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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架前,首重净心、净身,姿态尤为重要,脚需平列,肩无高低,腰弯适度,起针文雅,神态平和,心似古井。
刀剪置于身左侧,与绣线分离,以免混乱;手腕下置薄白布,正面向光,明亮又防止手汗沾污画面。绣线要分清,分层分格。
拈起一根极细的针,离赋在心中念完姥姥传授的口诀后,便在绣架上落下第一针,之后她一针一针缜密精准地落在月牙白的衣裳上,摒除所有杂念,心神专注,不再去想任何事情。
随着时间的流逝,当窗外斜斜洒进暗红的光,当绣架上绣线的颜色不再清明,她才发觉天已经黑了。
看着框满夜色的窗口,离赋怔愣地回想着今日是第几天了。
「小姐,该用晚膳了。」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倏然回神,离赋看着门的方向,好一会才想到要开口。「请进。」
门开了,秀儿端着托盘入内,把餐点一一放到圆桌上。「小姐,您这怎么行呢?您怎么可以不吃午膳?」
「午膳?」
「就是午膳,中午我瞧您绣得专注,不敢进来打扰您,所以将午膳放在花厅桌上,您答应我有空就吃,可怎么我刚瞧花厅桌上的餐点都没人动过,就连一根菜叶子都没少呢?」
「我……」听着丫鬟的叨念,离赋自己却怎样也想不起来中午的事,甚至,她连饿这回事都忘了。
看离赋一副恍神、脸色不佳的模样,秀儿的大姊天性一下就被揪了出来,于是忍不住开口念东念西,「小姐,您最近到底是怎么搞的?不是早膳忘了吃,就是午膳忘了吃,一天到晚只晓得刺绣,要不是晚上光线不足,还有我在一旁盯着妳,妳是不是连晚膳也顺便忘记用了?」
「我觉得不怎么饿。」
「饿不饿不是重点,您想成仙我也没法拦,可小姐您看看您。」把铜镜放到离赋面前,秀儿继续叨念,「脸色苍白,唇无血色,眼睛下头还一圈黑,活像三夜没睡,任谁看了都知道您身子有多不健康。」
「我的脸色本来就属偏白,唇也是四季干燥。」离赋解释。
「那就是先天不足,既然先天不足就得靠后天调养,可小姐,您不调养就算了,像这样三餐不正常就更糟糕了,主子回来要是看到您这副病弱模样,一定会怪我的。」说完,秀儿添了满满的一碗饭放在离赋面前。
「他……」没拿起碗筷,离赋倒是先问了个问题。「我是说东方公子现在人在哪里?」
「不晓得,还没主子的消息呢!」
「那晓不晓得何时回来?」
「也不晓得,总管说王子钓性子像风,来去全凭心情,没一定归期的,所以这次也不晓得何时才会回府,不过算算日子,主子出门近半个月,如果不是到远地,应该也快回来了。」
「是吗?」离赋听到归期不定,心莫名忧愁了起来。
明知道现在正是危险时期,可为什么还要出门呢?而且还是一夜间就失去的踪影,连说都没说一声。
要不是发觉他好几天没来找她,问了身边的人,她可能还不知道他早在好几天前就离开了东方府。
这几日身边并没有什么异常,府里也没有加强守卫的感觉,所以那两名王爷一定是将矛头全指向他了,不知道他在外头会不会有危险?
看离赋一脸愁容,以为她是在忧愁三套衣裳的事,一旁的秀儿连忙安抚。「没关系,总管有说过,主子离去前交代过了,刺绣的事妳决定就好,材料他已经交代过古色坊,几日前已经把最好的珠饰绣线都送到府里了,昨日我和小蛮已经把东西都整理好放在隔壁厅房,您若要选材,到隔壁就是了。」
「不是这个问题。」咬着唇,老实说她也说不晓得自己是怎么回事,只要想到他在外头可能有危险,心就惴惴不安,总是想快一点亲眼瞧见他平安无事。
「那是什么问题?」秀儿实心眼地进一步询问。虽然她已服侍这位小姐一个多月的时间,可老实说,就是抓不准小姐的心思。
小姐性子沉静少言,平常不是刺绣就是看图,要不就是看着风景,如果身边的人不提话,恐怕小姐一整天都不会说话,可就算话题开了,小姐的话也少得可怜,通常都是别人讲五、六句,小姐才回一句。
其它人私下都认为小姐是个冷淡的人,所以不是很喜欢靠近小姐,可秀儿觉得不是这样,因为小姐待人其实很和气有礼,只是小姐不说话的时候,脸上还真的是一点表情也没有,无喜无悲、一片空白,偶尔她远远望着,总忍不住会把小姐看作一尊人偶,不是一个人。
若说小姐什么时候像正常人,那还真是主子在她身边的时候。
秀儿观察过,在主子身边,小姐的话会比较多,而且表情也会生动一点,虽然她还没看过小姐笑过就是了。
「妳是……」离赋吶吶开口。
「我是秀儿,小姐。」早就习惯离赋不认人的坏习惯,秀儿自动自发的接话。
「嗯,秀儿,可以麻烦妳一件事吗?」
「可以啊!小姐尽管吩咐。」
「请妳帮我跟总管说一声,就说衣裳我已经完成一套。」
「一套?这么快?」秀儿有些惊讶。
「嗯,因为图稿都已经研究过了,所以另外两套应该很快就会完成,我预估一个月内。」
「哇!我迫不及待想看了,小姐绣的东西简直像是用画的,不不,比画的还美呢!我长这么大,还没在哪个有钱人家身上看到比小姐绣得更美的衣裳。」
秀儿的赞美没有影响到离赋,只见她淡淡地拿起碗筷,说出自己的决定,「等其它两套衣裳完成后,我就要回垄儿山。」
「啊?为什么?」
「当初说好就是这样的。」她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姑且不论她记不记得他的名字或是看到他的唇,可她竟然会为了他而心慌意乱,这种情形已足够让她惊慌失措。
他只不过出个门,她就每天看着黑夜数日子,想着他已离开第几天;只不过没得到他的消息,她就无法停止地为他的安危担忧,夜夜忍不住为他祈祷;而如今,只不过听到他的归期不定,她的心就像是被浪涛掏空一般虚无,无依无靠,还有一股无法停歇的惆怅。
她不敢相信这些荒唐的情绪竟然会在自己的心里激荡,但即使她不愿相信,却无法停止自己数着日子,为他担忧,还有那蚀心的惆怅。
她感到非常害怕,她从没这样在乎一个人,除了姥姥,她从来没有这样想着一个人。
她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在乎他,也不晓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着他,只是在他离开后,少了那抹白色身影,她竟然会觉得孤单,少了那总是含笑的聒噪声音,她竟然会觉得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