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她终于松开牙齿,手指发颤地探向他手臂上深深的两排牙印。
天啊!她咬得他流了血,可他却无动于衷。
「为什么?」她声音嘶哑地问道。
为什么这个男人要这样容忍她?为什么在毁了她的清白之后又这样温柔地待她?为什么他偏偏是金人,和她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她会在这里……青芜在心里狂喊着。
完颜祁沉默了一会儿,只说了句,「睡吧!」
她紧绷的情绪奇迹似地松懈下来,手掌搭在他的臂上,身子蜷缩着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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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博吉急匆匆地冲了进来,大嗓门简直要把所有人都吸引过来。
完颜祁从公文中抬起头来,看到博吉暧昧的眼神。
「大哥,怎么样?那个女人味道如何?」博吉凑上来问道。
完颜祁眼前掠过青芜清秀的面容,他微微摇头,不知该如何来形容这个女子。对她的感觉,并非陌路人那么疏离,也不若枕边人般的亲昵。
那她对他而言算是什么呢?
博吉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大哥也有失神的时候啊!
他伸出手,在完颜祁眼前挥了挥,完颜祁居然还是没反应。他慌了,连忙扯开嗓子喊道:「来人啊!」
「你喊什么?」一道冷肃的眼神立即射来。
博吉顿时住了嘴,将闻声赶来的人赶了出去。
「大哥,你没事吧?」他小心翼翼地问。
完颜祁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我很好,你出去把拔漱叫进来,我有事找他。」
博吉听命出去找人,完颜祁看着博吉离开,不由自主又想起那个女孩子。
不知道她早晨醒来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会不会又是那样强忍着泪水?
不一会儿,拔漱进来了,喊了一声「大哥」。
完颜祁立刻将青芜自脑海里甩去,专心处理军务。
中午时分,完颜祁回到府里,随便吃了点东西,正打算和衣睡上一会儿,却听
见屋后隐约传来一阵吵嚷声。
他揉揉眉角,走出书房,一到后院就听见博格的大嗓门响起,他定睛一看,好几个人围在院子里。
「快去把那个女人叫出来!」博格手上拿着一根乌黑的鞭子,大声喊道。
一旁的下人彼此看了看,有个女孩子大著胆子说道:「总管,那姑娘一直都没吃东西,吐个不停,可能是生病了吧!」
博格的脸一沉,「她可不是小姐,她来这里是要伺候人的,难道还让我们伺候她吗?」
那女孩子却顶了一句,「她都病得起不了身了,要怎么伺候人啊?」
博格冷冷一笑,掐紧手中的鞭子,「要休息就去柴房,主人的屋子不是她能待的地方!」
皮鞭冰冷地反射出阳光,亮得刺眼。
那个女孩还想说些什么,立刻被一旁的仆妇拦住了。那个中年女人卑微地抬头,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您等等,我这就喊她起来干活。」
博格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中年女人一打开房门,里面传来一阵低微的呻吟声。
那细小的声音钻进完颜祁的耳朵里,他眉毛微挑,想说些什么,脑子里闪过模糊的念头,让他直觉想制止博格的举动。
在他的府门前等候的侍卫快步跑了进来,大声喊着:「大人!」
完颜祁立刻意识到有重要的事发生了。
他快步定向来人,问道:「什么事?」
「平州叛乱,请您立刻过去议事!」
完颜祁眉头一皱,「走!」
他快步步出大门,翻身上马,朝都统府快马加鞭而去。
屋子里那点细小的呻吟,他完全忘记了。
那清秀的面容,也不知搁在他心里的哪个角落。
他完颜祁,戎马半生,一切的成就都在沙场上,他的心里只会有他的将士、他的战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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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芜躺在床上,浑身虚软无力,眼前不停地盘旋着那男人冷硬的脸庞。她一直问自己,她算是车运的吗?他对她,算是温柔的吗?
他是金人,用铁蹄踏破了她家国的金人;但他对她,平心而论,已经算是难得的了。
青芜努力撑起酸疼的身子,只是,刚刚下床就觉得头晕目眩,几乎跌下床去。
大概是他临走前吩咐的,有人端了水进来,服侍她用饭。
她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粥,却「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腹中早已空空,根本一点东西也吐不出来。
仆人吓坏了,赶紧跑出去向博格报告。
博格赶来,看在完颜祁已事先吩咐的份上,让她躺在床上休养。
青芜无力地道了声谢,知道博格大概觉得她在完颜祁面前受宠了吧?她不想做任何辩解,只想好好地静一静。
晌午,完颜祁回来了,她躺在床上就听到前院的动静,心里想起那个男人,又是一阵头晕。
她暗暗祈求完颜祁不要踏进这间屋子。她不知道自己见了他还能不能笑得出来,至少等她恢复平静后,他再回来吧!
她不想让他看见她这副没用的模样。
完颜祁终究还是没来,博格大概觉得自己高估了她在完颜祁心里的地位,有些老羞成怒,跑到屋前吆喝着要她起床。
她试了,却仍旧是浑身无力。
仆妇进来,低声说:「姑娘,你就忍着点,起来吧!我们这样的命,哪里都能睡的。」
青芜撑起身子,虚软地说道:「大娘,劳烦您扶我起来吧!」
仆妇从未听见有人如此客气地跟她说话,一时竟愣在那里。
青芜又唤了一声,她才反应过来,急忙扶着青芜起来。
青芜理了理头发,踏着虚浮的步子,走出房门。
她看了眼不怀好意的博格,平静地开口:「博管家,柴房在哪里?」
她的脸色在阳光下更显苍白,但她平缓无力的声音,却让博格得意的脸上多了丝诧异。
面对这样平静的问话,博格几乎以为站在他面前的是这屋子的女主人了。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指着仗义执言的女孩子,「西兰,你带她去。今天晚上,你就陪她住在那里吧!」
他走到青芜面前,用鞭子顶起她的脸,轻蔑地说道:「无法获得主人宠爱的奴隶,就只有这个下场!」
青芜静静地站着,垂下眼睑,温顺地说道:「谢谢。」
这般的逆来顺受,让博格感到非常满足。他大笑着离开,临走前下忘丢给她一记嘲笑的眼神。
青芜的身子晃了晃,西兰见状赶紧上前扶住她。
「姑娘,你没事吧?」
青芜对她很是过意不去,「对不起,连累你了。」
西兰摇摇头,「是他太过分了!」
「别说了。」青芜握住她的手,「我们赶紧去吧!省得让他找麻烦。」
「姑娘,你都不生气吗?」西兰诧异地问道。
青芜的眼里闪过一丝茫然,苦笑了下,「我只知道我没有生气的资格。」她想活下来,想找到失散的父亲。她不能让自己死在这里,因为,她已经走这么远了。
西兰沉默了下,勉强笑着道:「我叫西兰,姑娘叫什么名字?」
「我叫青芜。」青芜感受到她的关怀,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姑娘是汉人吗?」西兰眨眨眼睛,「我是契丹人。」
青芜的声音忽然颤抖起来,「你是契丹人?」她抓紧了西兰的手,几乎抓疼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