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希一进门就像一阵风似的往楼上跑,脸上的愠色摆明了要所有人都别来惹她。
“佑希,佑希!”甲斐瑞子急急地唤着她,而她却置若罔闻地埋头往二楼冲。
不多久,一声仿佛能震破耳膜的关门巨响传来,那声音大得甲斐瑞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真是!”甲斐瑞子边嘀咕着,边轻缓地步上楼去。
来到佑希房门外,她轻敲了门板,“佑希,佑希,你是怎么了?”
房里没有任何声息,而佑希也未响应她。
“你开门,妈咪有话跟你说。”甲斐瑞子耐着性子,不过事实上,她也确实是个好脾气的女人。
“不要!”佑希在门里嚷着,“我好累!”她什么人都不想见,什么话都不想听,她只要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睡一觉。
甲斐瑞子叹了一口气,“你开门,妈咪真的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听见母亲那半哄半求的语气,佑希不觉心软了。
在这个家里,母亲一直是没有地位的。她柔顺,沉默,没有怨言,父亲要她往东,她绝不会也不敢往西。
多年来,母亲在父亲的强势下委屈求全,也在她的娇纵叛逆下暗暗掉泪;当所有的人都能发脾气、都在发脾气时,母亲总是默默承受。
她同情母亲,但有时也因为她的懦弱委屈而生气。她觉得母亲不该那样,她应该大声说出她心里的感觉,应该大胆地反对父亲,应该活出自己,但是她没有,她二十几年来就只是认命地在父亲的威权羽翼下生活。她讨厌那样的母亲,也讨厌自己没有能力救助母亲。
“佑希!” 甲斐瑞子软软地叫着。
她无奈地一叹,终于还是打开了房门。“怎么了了”
甲斐瑞子颦蹙眉头,吞吞吐吐地,“其实是……是你爸爸他希望你去……”
“这次又是安排跟谁相亲?”单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佑希就猜到是为哪档子事。
“前原集团的二公子。” 甲斐瑞子心虚地说道。
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而佑希相信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因为她总会想尽办法“搞破坏”,而她父亲也会使尽全力地找机会。
“时间地点确定了再通知我吧!”她垂下眼帘,懒懒地,“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甲斐瑞子知道女儿在想什么,但在家里一点说话地位也没有的她又能做什么呢?喟叹一声,她淡淡地,“等你爸爸确定了,我会告诉你的……”
不经意地一瞥,她突然看见佑希唇上有一个明显的印子,那似乎是被吮出来的印子……
“你嘴唇怎么啦?”其实还用问吗?她怎么会不知道那是怎么来的呢?
佑希警觉地摸摸自己的唇,忽地有点惶然。一定是他,是他吻她时留下来的印记,这可恶的东西!
“佑希,”甲斐瑞子语重心长地,“别这么糟蹋自己,好吗?”
佑希眉心一拧,不甚服气却又无从否认。
“你终究是个女孩子,以后是要嫁人的,千万别留下什么把柄落人口实。”说着,她无奈而又心疼地,“我知道你这么做是在反抗你爸爸,但是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到末了,吃亏的还是你呀!”
佑希别过头,一脸懊恼地,“别说教了,妈咪!”
“我不是在说教。” 甲斐瑞子怜爱地握住她的手.“妈咪是为你好。”
佑希不是不晓得她母亲关心她,但是现在的她除了跟父亲做对,还能做什么呢?不过她也不想老跟她母亲谈起这种“伤感情” 的事,她对抗的是她父亲,不是无辜而柔弱的母亲。
话锋一转,她突然提起照片的事,“妈咪,您记不记得我以前在饼干盒里发现的那张照片?”
甲斐瑞子神情一凝,“怎……怎么了?”佑希忽然又提起照片的事,着实让她吃了一惊。
“那男孩子究竟是谁?”她一脸谨慎地注视着她母亲,不容她再像以前那般马虎似的。
甲斐瑞子实在不想再去回忆那件事,但不讳言地,那件事情的阴影一直没从她生命里消失。
她知道佑希已经不再是从前那种可以让她三言两语马虎过去的年龄了,既然是不能瞒,至少她可以将那件事情稍作变化。
“我们家以前在轻井泽有栋别墅,他是我们家雇工的儿子。”
“噢?”佑希微怔,“那他们现在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别墅卖掉后,我们已经没跟他们一家人联络了。”说着,她故作镇定状地一笑,“问这些做什么?”
佑希眨眨眼,“我以前也问过,不过那时候您好像有什么瞒着我。”
“有什么好瞒的?”她心虚地。“只不过那时候要解雇他时,闹得不是很愉快而已。”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为了不让女儿觉得那件事是她一手造成,这些年来,他们夫妻俩一直刻意地隐瞒着她,既然都隐瞒了这么多年,就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匮。
佑希若有所思地,“是这样呀。”
“嗯。”甲斐瑞子用力地点点头,像是怕她会起疑窦似的。“怎么,你还留着那张照片呀?”
佑希下巴一沉,“唔,我总觉得那个男孩子好象很熟悉。”
甲斐瑞子眉心轻拧,不觉忆起当年的点点滴滴。“嗯,他以前挺宠你的。”
其实也难怪佑希会觉得那男孩熟悉,当年赤川的儿子真的是很喜欢、也很照顾佑希的。
每当他们一家人到轻井泽渡假,赤川的儿子总是悉心照料着她,而她也爱整天黏着他,不知道的人或许还会以为佑希其实才是他妹妹呢!
佑希是不是还记得些什么呢?他们夫妻俩已经竭尽心力地想叫她忘记从前的事,而这些年来,她确实也好像根本不记得当年所发生的意外,难道到了今日,她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吗?
“妈咪?”见母亲发怔,佑希动手摇了摇她。“你怎么啦?”
甲斐瑞子猛地回神,“没什么事,你不是说累了想睡吗?”
“唔。”
她慈爱地一笑,“那你睡吧!”说完,她急急转身下楼以掩饰她满心的不安及惶恐。
佑希不觉有异,径自关上房门,躺回了软绵绵的床上。
今晚,她总算知道那男孩是谁了,算来,这可能是她今天唯一碰见的好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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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京这种地方,已经很难见到像津山家这么宏伟宽阔的日式宅院了,端看其外观,就不难想象津山家确实不是一般的富裕人家。
这里是隆景天天回来的地方,但却从没给过他任何的归属感。在他的心里,赤川隆景这个人早在18年前就已没有家了。
一踏进玄关,他就看见一个纤细而优雅的身影,“八重子?”他讶异地。
津山八重子,津山满男的独生女,亦是律山财团的未来继承人。她今年23岁,还在美国念书,只差一年就要拿到企管学位了。
“隆,我回来了。”她露出灿烂而妩媚的笑容。
“学校放假?”她学业未竟,隆景猜想她只是回来渡假。
她耸肩一笑,“我办休学了。”
他一怔,有点怀疑地望着她。“津山先生知道吗?”虽然他以津山满男义子的身份在商界中崭露头角,但私底下,他还是一直尊称津山为津山先生。
“爸爸已经知道了。”八重子有点任性地笑笑。
“已经?”他皱皱眉头,“你先斩后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