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她只想得出这句成语。天啊,他能不能不要这么咄咄逼人?她快无力招架了。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似乎不该是一个拿了我一千万的女人所说的话!」留毅夫阴恻恻地瞪着她,颈间青筋隐隐暴跳着。
褚妙丽看着他阴寒的表情,不由得想起她要求和他分手的那一天——那时,她真的相信,如果他有利齿的话,肯定会咬碎她这个没心肝的女人……
「对不起……」一声受伤的低语逸出她的口中,她红了眼眶。
当。
电梯门打开,留毅夫佯装没听见她的道歉,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没让她看到他紧绷的下颚。
一句「对不起」有什么屁用!她玩弄过他,现在换他玩弄她了!
他忿然推开饭店的房间大门,重重地跨步而入。
若不是因为她只要他的钱,对他完全不屑一顾,当年当上留太大的人肯定是她。而他会拥有他理想中的家庭生活,甚至可能会拥有一个像「刘」晴哲一样聪明、懂事的小孩。
慢着!
他蓦然停住脚步,回头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他有个想法,而她应该要配合,她欠他太多……太多了!
褚妙丽被他看得手足无措,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不会为了报复,而直截了当地叫她脱光衣服到床上躺好吧?
「坐。」留毅夫用下巴指着沙发。
「好。」她松了一口气,连忙在沙发上乖乖坐好。
留毅夫没说话,只是用一双厉眼把她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
一分钟过后,她忍不住开口问——
「你……你要不要喝咖啡?」她需要找点事做。
「好。」他简短地应声,仍然盯着她看。
褚妙丽跳起身,二话不说就冲到小吧台的咖啡机前。在连开了三个柜门后,她终于找到咖啡粉。「耶!」
看着她扬起圆润红唇微笑的模样,留毅夫愈发觉得自己方才的想法是可行的。她从来就称不上绝色美女,可是却有一种让人喜爱的特质。
「这里连咖啡粉都准备好了,真是高级。」她赞叹地道。深吸了一口咖啡的香气后,她舀了一匙咖啡粉到咖啡机里,放了一杯半的水。
「这饭店最大的特色是采用安全的指纹锁。」他说。
「嗯。」褚妙丽弯身从柜子里拿出杯盘,漫应一声,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她还是这样,一次只能专心做一件事。留毅夫脱下外套,解开衬衫扣子,视线却仍然停在她身上。
褚妙丽听着滚水在咖啡机里流动的声音,满意地微笑。
她喜欢做家事,做家事总能让她的心情平静愉快,尤其是在环境优美的地方,做起事情来更是让人心旷神怡。嗯,如果再来个小蛋糕,那就更好了。她习惯性地伸手往右要开冰箱,却差点撞倒热水瓶。
不是自己的家真不方便,东西老是拿不顺手。
哦喔——这里不是她的家!
褚妙丽瞪着身旁的法式缇花椅,蓦然想起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
万一他真的对她霸王硬上弓,而她不但没有吓到哭出来,反倒对他很有反应的话,那岂不是丢脸丢到太平洋了吗?
她紧握着手心,紧张了起来。
「咖啡好了。」留毅夫的声音响起。
「好!」褚妙丽的注意力马上被分散,手忙脚乱地倒出咖啡,并且从柜子里拆了一包饼干,放在一只紫花小碟上。
她的干练俐落,通常只在做家事时才有办法发挥。
「你的胃不好,不要空腹喝咖啡,先吃点小饼干,这样比较不伤胃。」褚妙丽先端来了小饼干,接着又转身端来他的咖啡。
「你为什么对每个人都这么鸡婆?」留毅夫不客气地问。
「我哪有鸡婆?我才没有呢。」她摇头否认。
他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眉头突然一紧。
「你的意思是我是特别的,所以你才会记得我晚上只喝淡咖啡,所以才会记得我胃不好?」他的眼像猎鹰般紧盯着她。
「你当然是特别的。」他是她唯一爱过的男人啊。
话一出口,褚妙丽猛地咬住自己的唇,后悔自己的冒失。她现在只求他讨厌她,只求能全身而退啊。
「是啊,在你眼中,只要有钱就是特别的。」留毅夫眯起眼。
「没错……所以你最特别了……你是我认识的人当中最有钱的一个……」她边说话,还双臂大张地比画出很有钱的姿态,表情则因为过分夸张而有些不真实。
「对你来说,凡事有钱都好谈?」他唇边扬起一个诡异的笑,开始吐出捕捉猎物的丝网。
「当然、当然。」褚妙丽心里有些不安,却只能这么回答。
「很好,我给你一千万。」留毅夫双臂交叉在胸前,表情漠然。
「一千……」她大叫一声,被自己的口水噎到,猛咳了起来。「咳……咳……」
「看起来你很满意这个数字。」他淡淡地瞥她一眼。
「你嫌钱太多,可以捐给慈善机构。」她睁大眼,奇怪地看着他。
「慈善机构不会给我我所需要的东西。」他缓缓地站起身,一步步朝她逼近。
褚妙丽大惊失色,身子笔直地往后直退,他的长臂却疾伸而出,扣住她的腰。
不过短短一秒之间,他们之间的阻隔只剩下彼此的衣物。
「我的一夜不值一千万元吧?」她干笑两声,感觉他的体温正透过衣服一点一滴地侵入她的毛细孔中。
「你的一夜当然不值一千万。」留毅夫握住她的下颚,冷静地说道:「但是,我的孩子却值一千万。」
他的孩子!褚妙丽脸色惨白地瞪着他,手心一阵冰凉。
「你怎么……」她口干舌燥,心脏提到了喉头。
「你何必一脸见鬼的表情?我是要你帮我生一个孩子,又不是要你付给我一千万。」留毅夫皱着眉,握住她颤抖的肩膀。
他要她帮他生一个孩子?褚妙丽睁着圆眼,仰望着他审视的锐利目光。
老天爷,她差点以为他知道了晴哲的存在!她松了一口气,太阳穴却开始抽痛起来,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她压住胸口,猛然弯下身从他的手臂下溜走,直接窜向门口。
留毅夫没追上去,冷眼旁观地看着她徒劳无功地站在大门前,对着门锁又扯又拉的。
「为什么打不开……」她开始陷入歇斯底里。
「那是指纹锁——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没有我的指印,你是出不去的。」他好整以暇地走到沙发旁坐下,长腿优雅地交叉。
「我讨厌太高科技的东西,」褚妙丽喃喃抱怨道,泄气地踢了门板—脚。
「是啊,不是每个人都会以为,传真机就是把手边那张纸直接传送到对方的传真机里。」想起多年前她发生过的趣事,他严肃的唇扬起一道和缓的笑意。
这女人当初真的以为传真机比邮差还神奇,一副完全把「物质不灭」当成天方夜谭的憨样。
「你干嘛还记得这件事?」褚妙丽嘟起唇,不好意思地瞥他一眼。
「因为很蠢。」他毫不留情地说。
他居然还骂她!褚妙丽鼓起腮帮子,柔润的圆脸看起来就像一颗熟透的番茄。
「那你干嘛还找我帮你生孩子?」她才不相信他真的觉得她很蠢呢。
「因为我够聪明。」留毅夫扣住她的腰,眼瞳邃亮得像要迸出火光来。「也因为我居然还记得你那些见鬼的糗事!」
褚妙丽的脑子霎时乱烘烘地。分开五年了,可她记得他的一切,他也记得她的点点滴滴,这代表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