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南冰洋 罗斯海
终年满布流冰的海域上,漆黑的天空闪过如梦似幻的极光,仿佛丝绒裙尾的绿色光芒,从东到西划过天际,消失在一座丰年都笼罩在黑夜下的孤岛上。
终年覆盖冰雪的孤岛表面,犹如一个死寂的时空,远离尘嚣,静静遗落在地球南端。
在岛屿地底下,却有着一座不为人知的研究中心,日以继夜运作着。
一名有着希腊神只般深邃面孔的俊美男子,瘦长的身躯包裹在黑色大衣下,面无表情地走进以巨大玻璃隔出的通道,从身边的透明玻璃看进去,可见数个身穿白色实验袍的研究人员穿梭其中。
哒、哒。
玻璃阻隔了研究人员的声音,通道中唯有男子的步伐,踏出单调森冷的鞋音。
走道最底端,一扇白色的科技强化自动门映入男子眼中,他顿足,迟疑了两秒才走向装置于门前的侦测器。
通过身份辨识与全身检测,门往两边移开,入眼的是一座矗立于室内正中央、足足有六公尺高的玻璃金字塔。
透明的金宇塔里,清晰可见一个长方型的玻璃箱,旁边还站着一名三十五岁左右的西方男子,高大的身形罩着一袭白色实验袍,一头黑褐色直长发束在脑后,依恋的褐瞳一眨也不眨地凝望玻璃箱里,一个看起来像是在沉睡的美丽女子。
原来,那不是普通的玻璃箱,而是经过改良的玻璃冰棺,冰棺里还有一艘雪松木船。木船里,躺了一名美丽的东方女子。
她有—头乌黑的长发,身上穿着一袭纯白洋装,雪肤上找不到任何瑕疵,精致的五官镶在白皙的脸蛋上,绝美得有如中国古代画中的仙子。
女子紧闭双眼,无法看见她眼中出尘的灵动,纤纤素手交握在平坦的腹部上,状似沉睡,却没有呼吸、也无心跳——可以说,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寇里。”走进玻璃金宇塔的亚各.伦纳德,以英文低声开口。
一如往常,他看到的都是那男人独自站在冰棺前,以极度宠溺眷恋的眼光,凝视冰棺里的女人。
男人依旧静静看着女人,毫无回应。
“我要去台湾一趟。”亚各再度开口,却能想见,眼前的男人不会多给他一句话或一个……眼神。
这令他气愤,还有——挫败!
亚各看向女子头顶上方的球体仪器,天蓝色的瞳眸转而沉郁,有如深海中近乎黑色的深蓝。
球体中有一个米白色的团状物,浸泡在不知名的特殊药水里,不同于美丽女子的死沉,团状物似乎缓缓地扩张、收缩、存活着……
他恨,就算那女人只剩—副躯体和一颗脑,寇里依然只看着她!
几年过去,岁月已经没有实存意义了,他也依然只看着她!
他不够好吗?他拥有的是全世界无人能及的俊美容貌,躺在冰棺里的女人根本远远比不上他!
该死!“寇里——”亚各握拳失控低喊。
“姬儿今天的气色很不错,你看到了吗?”寇里缓缓开口,脸庞微偏,眷恋的眼光没离开过女子,嘴角轻轻一笑。
亚各被他温柔的眼神震住,再一次,他愤恨的心情又被沉痛取代。
看着冰棺里的女子,他眯起刺痛的双眼,只能……
静静陪伴在寇里身后。
第一章
无聊。
无聊!
真是太无聊了啦——
右掌撑在下巴的女子,黑白分明的清澈大眼流露出不满,宛如淡柳拂过的双眉相蹙,浑身散发着不耐烦,依然无损于她出尘绝美的精致五官。
傍晚,窗外沉郁的天色,给人烦闷的错觉。
她猛地放下右手拍在桌上,发出声响,窈窕的身躯从椅上窜出,跳开桌边。
颜晴打开衣柜,随意拿了件黑色牛仔夹克,抓起床上的包包,一溜烟跑下楼,如黑缎般的披肩长发,轻巧地在背后甩出优美的弧度。
她快闷死了,最要好的朋友倪雅喻,最近都被韩翼霸占得牢牢的,害她想找雅喻聊天都不知道上哪找人;就算人找到了,韩翼那一副她会带坏雅喻的眼神,让她更为火大!
哼,她是黑道老大的女儿没错,但并不代表她会把朋友吃了呀!韩翼那个占有欲已经到达无可救药的笨蛋有没有搞错,是她认识雅喻在先,况且她什么时候把雅喻带坏了,再说要不是她,他们也不可能相恋!
还有雅喻,竟然说什么韩翼的性格就是如此,要她多多包容韩翼一点。真去他xx的!
人一谈起恋爱,管他是女人是男人,都会变得……唉,还是无可救药啦!
“小姐,您要出门?”
颜晴—来到家门口,三名身穿黑西装的高壮男人便堵在她面前。
“对,我爸问起的话,就说我去找雅喻聊天。”
她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去当人家的电灯泡,只想出去溜达溜达、透透气,如果不用这个理由,父亲对她的门禁是很严格的!
“好的,那我请司机载您过去。”西装男阿勇从口袋中拿出对讲机。
“不用了,我想自己开车,帮我把车开过来。”
“是,小刘你去开车,阿奇你去派五个人跟着小姐。”
“你找死是不是?我是去找朋友打屁聊天,又不是去干架,带人干嘛!”颜晴板起脸,加上她一身冷然的中性打扮,冷艳绝傲得有如寒冬中的红蔷薇。
“是……小姐。”阿勇被她的气势压倒,不敢挑战她的脾气。
若说“颜帮”是台湾最强大的黑道帮派,龙头老大颜锋便是无人敢犯颜的黑遭大亨,他宠爱的独生女颜晴,就是“颜帮”独一无二的下一任继承人,识相一点的人都知道最好不要惹怒她。
“还‘是’?你真的想死?”颜晴挑眉。
“不是!小姐……”阿勇开始冒冷汗。
此时,另一个西装男匆匆从屋里跟出来。“小姐,酒店来电话,说有人滋事闹场,颜爷不在家,只好请示小姐该怎么处理。”
“这种小事还问?查清楚原因,闹场的人如果只是皮在痒,他用哪只手、哪只脚闹场,把它打断不就得了!”
“是,小姐。”
“现在我可以‘一个人’走了吧?”红色敞篷法拉利被开到面前,她坐进驾驶座里。
“可以……小姐,请慢走。”守在门口的男人们恭敬行礼。
“这还差不多!”颜晴翻了个白眼,从车上抓了几张面纸递给他们,原本冷硬的俏脸漾成娇靥,嗓音变得有如蜜糖般甜腻可人。“赶快把汗擦一擦吧,假惺如让我爸看到,以为我又欺负你们了。”
颜晴戴上酒红色墨镜,抛给他们一个飞吻,油门一踩,红色法拉利如一把锐利的红箭,飞奔而出,扬长远去。
留在原地持续冒冷汗的男人们,好半响不敢动,直到火红车影消逝在眼中,才互相对看了一眼,赶紧用面纸擦掉额上的汗珠。
像颜晴这样冷艳又带刺的女人,虽然是男人们梦寐以求的美人胚子,但被“欺负”惯了的他们,连想都没有勇气想。
颜晴自少女时代以来,至今二十三岁,爱慕她的男人简直是多如牛毛,尤其是道上的帮派分子,挤破头向“颜帮’送礼、邀约。颜晴不堪其扰,因此放出消息,凡是想得到她青睬的男人必须赢过她,她才会甘心下嫁。
大家心知肚明,颜晴这一嫁不得了,嫁妆等于整个“颜帮”的权势,跃跃欲试的男人还真不少。
倒是颜锋担心胆识甚高的女儿“让别人受伤”,于是限制她的门禁,但她就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在父亲面前撒几个娇、在手下面前发几个威,终究没人能拦得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