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影婵摇头,轻道:「我跟你爹可没放弃治你的伤,怎么反而你先认输了呢?我的小凝儿向来是最有勇气的啊!再说……你也太小瞧了你的泱哥,他岂是这么肤浅的男人,还是你要承认自己看走眼了?」
锺凝迭连摇头,急道:「我没看走眼,泱哥是最好的,只是我没办法……况且我不能生育,没有男人可以接受自己没有子嗣传香火的……」
「是吗?」那小子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骆影婵挑眉。
「是的!我……」锺凝泪眼迷蒙,哽咽说不出话来。
「与其这样瞎猜,你何不自己问问他?」
「啥?」锺凝不解,疑惑地看向她娘亲。
只见骆影婵巧笑倩兮地去开了房门,夏侯泱赫然就挺立在门外。
「泱哥?!」锺凝傻眼,他怎么会在这儿?
「锺夫人……」
骆影婵缓步出门,笑道:「快要改口了,你可以先自己练习练习。凝儿就交给你了!」
一个时辰前,这小子寻上客栈来,说他为义军拿下上都後,就卸下了军职,如今该了的责任都已交割完毕,他可以完完整整地为凝儿所有。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是凝儿,而对义军则是一份责任。上都之役是他所承允的工作,也是凝儿亲自布局的战役,他向来重然诺,也不愿凝儿的心血白费,所以他亲自领军打下上都,算是对义军作一个交代。而事情已经了结,他解甲归隐,将永生守在凝儿的身边守护她。
听到这儿,她就放心地丢下夏侯泱,给她亲亲相公去刁难,而她自己端了药来房中看女儿,知道自己过没多久就要多一个半子了!
哎呀……才三十六岁就要当岳母……真有些难接受呀!
替小俩口将门带上,准备去找她夫君感叹一下。
岁月催人老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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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里终於只剩下一个月半未见的两人,一阵无语的宁静围绕在两人四周。虽然久未相见,但一刻不得闲的思念,不曾让时间在彼此间划下距离。
夏侯泱缓步到床畔坐下,凝视著这张让他每每在午夜梦回间,蚀心呐喊的丽容。终於他又回到她的身边……
锺凝忙别开眼,先前流出的泪,此刻更是无可扼抑地泛滥。天知道,任凭她如何自欺欺人,可最真切的想念,最铭心的爱恋一直不曾停歇。
夏侯泱伸出右掌捧住她的小脸,替她拭去淌面的清泪,手指留连著那凝滑细致的肤触。
「凝儿……」
他唤,嗓音低哑而温柔,引来锺凝更多的泪珠。
「别哭……」再开口,已有著略微哽咽的哭音。老天!见了面才懂得,自己到底压抑了多少的思念。
锺凝讶异地抬起眼看他,只见一双黑玉眸子和她相同的濡湿。她心疼地低喃:「对不起……」她竟然害泱哥也哭了。泱哥一向是所有人的支柱,是刚强而无所畏惧的,却为了她伤了心流了泪。
夏侯泱露出清朗动人的微笑,轻道:「不用道歉……别再离开我就好。」他再也不想过没有她的日子。这一个月半以来,他几乎像行尸定肉,没有她在身边,什么也引不起他的反应,每日每日,只是为活著而活著,没有一点意义。
闻言锺凝身子一颤,「我……」她何尝不想待在他身边?但她怎能……
察觉她的迟疑,夏侯泱飞快地伸手拥她入怀,在她耳边道:「你曾说过,你最重要的是我。听你剖白时,我也自问,当时却没有找出答案,起义与你,我无法去比较孰轻孰重。」娇弱的身子在怀中僵了僵,他伸出大掌轻轻拍抚:「但是,现在的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一个半月前在你离开我的一瞬间,我明白了,世间早已没有任何人、任何事会比你重要!没有你在身边,什么事都失去了意义……」
她的心中酸涩又甜蜜,感动自他的真心却又难受於自身的残疾,她何其有幸得到泱哥的珍视,但她能拥有吗?
夏侯泱怜惜地抱紧她,叹了一口气,知道要打开她的心结还要一番工夫。若不是为他……凝儿一向是快乐、自信、勇敢而多才的,怎会沦落至此?傻凝儿!只会害怕拖累他,却不想想,没有她,他夏侯泱今天哪还有命在?
「凝儿,我是一个愚蠢的男人。」
看她想为他反驳的抬起小脸,他心头暖暖的,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从小,我就被教育著,习武——为了赶鞑子出中原,读书——为了赶鞑子出中原……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日後要将鞑子赶出中原作准备。这句话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一个魔咒,二十七年来将我的人生圈在这一个目的中。直到你的出现,我如一摊死水的生命才开始动了起来。你在我的心湖里掀起波涛,在我的生活中投入欢笑,让我懂得去爱去呵疼,让我想要去珍惜去拥有。」他笑著,温柔得醉人。「我很傻,才会分不清楚你与起义谁重要。你是挚爱,而起义是理想与使命,男人不会无所向往的想去完成一件工作,没有了挚爱的人,纵使完成理想和使命,也只是一片寂寥。谁重要?早已不言自明。」
他低下头,以额抵著她的,轻道:
「你忍心收回你所给与我的快乐,让我的世界只剩一片寂寥吗?」
这一番话,让她再也没有芥蒂、没有顾忌,残疾与自卑都已经不再重要,他已经把心都赤条条地捧到她眼前了!锺凝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她,又哭又笑地唤著:「泱哥……泱哥……」
她今天的泪水怕要比十七年来的还多了。天知道,她有多想念多眷恋他的怀抱,多渴望多期待回到他的身边!
夏侯泱轻轻拍著她的背脊,笑道:「今天,就痛痛快快哭一场,把委屈、伤心、难过、痛苦都交给我为你承担。以後,我们就做一对快乐夫妻,我要让你未来的日子里都开开心心的……」
半晌,锺凝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在他宽厚的怀中,闻著她习惯的清爽气息,却同时也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锺凝伸出手掌平贴他的左胸,感觉到衣服下缠有布条,她心疼道:
「泱哥,你的伤……」她想起一个月前传说他中箭的消息。
夏侯泱将大掌覆上她的小手,淡道:「是我自己不小心,受了点儿箭伤。别担心,现下已经不碍事了。」
上都之战打到最後,鞑子们兵败如山倒,他用的完全都是凝儿昔日说的战略,果然大破敌军。他看著上都城被义军占领,脑海中净是她笑语盈盈的倩影,没有注意到有鞑子的残兵,左胸口於是中了一箭。幸而箭上无毒,但因为位置接近心脏,所以一时很是凶险。就是因为要疗伤,也要交代一些事情,他才耽搁了要来找凝儿的时间。
知道他说的愈轻描淡写,当时情况就愈是危急,也知道他不说明,就是不要自己为他担心,於是她轻道:「还疼吗?」
「已经不疼了……」
她点头不多说,只在他心口伤处,虔诚地印下柔柔一吻。
将我心交君心,君心知我心,将我情融君情,君情似我情;愿他们相惜相守到老,止住泪水,远离厮杀。
她的举动使他大为震动!「凝儿……」再抑不住澎湃的情感,他低首密密实实地吻住她,填补起两人睽违一月半的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