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屋里有两问房,男人问道:「家里有些什么人?」
陆大叔道:「有我跟妻子和儿子、媳妇四个人!」
男人踏进屋内,大手推开一扇房门探看,正巧是夏侯泱他们住的那一间。
其实,在男子敲门时夏侯泱跟锺凝早就醒了,夏侯泱下床将配剑拿上床贴身放著,又侧过身子背对门口护著锺凝。
两人均是专注地听著门口的应答,准备一个不对就出去救人。陆大叔的为人他们信得过,是怕鞑子突然对他不利。
「小犬昨天跟媳妇儿下山做生意,很晚才到家,大人给他们多睡些吧!」陆大叔温声道。
男人看见一个穿著麻质衣裳的背影,以为真是庄稼汉,也就任陆大叔将门带上。「你倒是疼你儿子啊!」
陆大叔陪笑道:「是……是……小人就这么一个儿子。」
男人又道:「你到底想出来了没有?」
陆大叔惶恐道:「想出来了,想出来了!昨儿个下午,这位姑娘到寒舍讨过水喝,後来像是在赶路吧,快马加鞭的离开了!」
「有什么人跟她在一起没有?」
「有一个高大的男子。」
像是问够了,男人和同伴们旋风一样地飞快离开了。
陆大叔回过身,正好看见夏侯泱跟锺凝从房中出来,两个人都已经换回自己的衣裳。
夏侯泱拱手道:「多谢大叔了。」虽然他们并不避讳跟鞑子碰头,但是现在并不是好时机好地点,他们不想殃及陆家夫妇。
陆大叔连忙回礼道:「我们夫妻昨儿个也是蒙你们相救,否则还真不知会如何,而且我断不会替鞑子欺侮汉人,这么做是应该的!倒是,我跟鞑子说你们往前去了,你们快往反方向下山才是,我怕鞑子寻不到人,要是找回来……他们人多势众,锺姑娘又是个女孩子,这……」
锺凝道:「那些个鞑子,我们是迟早得遇上的,无所谓。倒是,我们得走了,免得拖累您跟大婶。」
陆大婶不知何时已经起身到前听来,闻言轻道:「用过早膳再走吧!这方圆十里内没有野店,不先吃点东西怎么行呢?」之前的话,她在房中都听见了。
昨天夜里就跟丈夫聊过,觉得夏侯泱跟锺凝不是寻常人,那气度跟见识都不凡,没想到竟是鞑子要抓的人。虽然不知道鞑子为什么要抓他们,但在她的认知里,鞑子都是恶人,而跟鞑子作对的都是好人,更别说他们还救过他们夫妻了!
夏侯泱仍是推辞了,这山径只有一条又人烟罕至,那些个鞑子往前追个几里路,要是注意到地上根本没有蹄印的痕迹,回头的可能性很高,真到那时候,就会拖累这一对大叔大婶了!
陆大婶只好到厨房去拿一些乾粮腊肉等东西,让他们可以带在路上吃,心里是舍不得的紧,她挺喜欢这一对年轻人,尤其是清丽娇美的锺凝,真想多留他们两天。
分离在即,陆大婶道:「一定要平安啊!日後有机会再来坐坐吧!」
锺凝道:「有缘份,会再相见的!」想到了什么又笑道:「大婶,令媳妇现在腹中这个男孩子,你们要好生教养,日後必非凡物!」就当是临别赠礼吧!
两匹马儿拉开脚步,旋即只留下一阵黄上飞扬,人已经去的远了……
陆氏夫妇面面相觑,不知道锺凝为什么会晓得他们的儿媳妇现下怀上了孩子?事实上他们夫妻俩就是为了要替媳妇安胎,前些日子才会到山下小住的。
是男孩子吗?!
啊!那是陆家长孙哩!
第七章
两个人沿著山径而行,过没五里路果然见到了陆大叔所说的雁子坪。
雁子坪实际上算是个断崖,崖高并不算是特别高,但崖壁光滑又是内削地势,下边的洎水奔流湍急,河边直接就是崖壁,丝毫无立足之地,没法由这儿下去,下边也万万不可能上来。
雁于坪的视野极好,风光的确秀丽。四周群山揽翠,诗意盎然,洎水水势盛大、水气充沛,由雁子坪上往下望,隐隐有彩虹横跨其上。
「这儿真是美!」锺凝策马环了一圈,来到夏侯泱身边道:「泱哥,我们在这儿用早膳吧!好山好水的,多惬意!」
「就依你。」夏侯泱轻笑。
将囊袋里的食物都拿出来,两人席地而坐,用起早膳来了。
锺凝是非常懂得享受的人,从来见不到她有慌张忙乱的情况,也从来不曾见过有粗鄙、不合宜的举措在她身上出现,而即便她有率性的行止,也因为她自身优雅的气质而使得一切变得恰当。
倚著夏侯泱缓缓吃著胡饼,锺凝忽而笑道:「泱哥,你知道吗?我最近一直在想一件事,觉得好生惊奇啊!」
夏侯泱递了水袋给她,好奇地问:「什么事这么惊奇?」
竟有她会觉得惊奇的事,她是他生平仅见最奇特的姑娘了!还有什么事会比发生在她身上的更让人惊奇,他实在想不出。
「我在想你啊!遇见你是我觉得最惊奇的事了!」锺凝跪坐起身,大眼眨也不眨地望著夏侯泱。
夏侯泱看著她认真无比的小脸失笑道:「我?!」这真是一个诡异的答案啊!像他这样一个人,好听的说是刚正坚毅,说白一点就是沉闷无趣,有什么令她惊奇的地方?
锺凝给他大大的一个颔首:「就是你!我啊,遇见你之後,好像就开始一直在改变。怎么说呢,你身上有让我改变的力量,那种改变是很不经意的就变了,当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改变了,没有一丝勉强,理所当然的好像就应该这么变似的!」太令她惊奇了嘛!他居然可以让她这么我行我素的人改变,而且心甘情愿的,或许,这正是因为他们相爱,而她为了爱而有所改变吧!
「哦?!那你说说,你变了什么?」他逗她的问。其实他也有感觉,两个人一直不停地在相互影响,若说她改变了,他又何尝没有变呢?最起码……以前的他是不懂得逗人的,更不懂得宠爱心上人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
「我觉得自己变善良了,变得懂得悲悯,变得会为人著想。我以前不是这样的吧……」当她发现自己变「善良」,真是吓了好大一跳啊!
夏侯泱轻笑:「你本来就很善良!」
锺凝嘟起小嘴才不承认呢!又继续道:「还变得会牵挂,变得会舍不得,变得……总之,变得真多啊!」突然想到一个漏数的,连忙又道:「最最重要的是,自由竟然不再是我最重视的了!」
夏侯泱惊诧,他没忘记自由对锺凝有多重要啊!她先前情愿不嫁人也舍不得自由的。
「对你而言,有什么是比自由更重要的了吗?」
锺凝在他怀中咯咯娇笑起来,然後在他耳边轻道:「你啊!」一双细白藕臂轻轻环上他的颈子。「我的泱哥,比我的自由重要多了!」
夏侯泱受震撼地拥紧她。
老天!对於酷爱自由的她而言,他竟超越了自由在她心目中的份量,这教他如何不惊喜,如何不激动?
那么,他呢?
凝儿不是会钻牛角尖的女孩,也不是会计较的女孩,所以凝儿不会问他这种问题。
但……在他心目中,什么是最重要的呢?
在凝儿出现在他生命中之前,最重要的无疑是将鞑子赶出中原。
那么,现在呢?
对现在的他而言,什么是最重要的?
没有时间让夏侯泱细想这个答案,一阵马蹄响打破了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