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闻其详。」
「你封点穴道固然阻止它循气血渗入五腑六脏,然而却因此耗损大半内力,这两天你除了四肢酸软使不上力之外,并末感到特别不适,对么?」
「的确如此。除了力不从心走路需人搀扶之外,我倒是能吃能喝能睡。」
「中五毒液的人只要功夫底子雄厚,撑个十天半月绝不是问题,很多人往往因此掉以轻心,以为过几天运气逼毒就没事了。殊不知五毒液的毒素正蚕食鲸吞你的内力,等你提气运功欲将毒液逼出体外时,被封住的穴道应声冲破,到时候中毒的人气血逆转,血脉爆裂七孔流血,一命呜呼。」
「嗄?」湛云听了不禁捏一把冷汗,庆幸自己并没有强行运功逼出体内的毒素。
「湛大人!丑话说在前头,你毒愈後将只剩下五成功力。」
「一半功力?」听神医这么说,湛云的心像秋天挂在枝头抖颤颤的黄叶。他乃御前行走第一侍卫,如今丧失一半武功,以後如何保卫圣驾?
「不错!就算你痊愈後拼命苦练,顶多也只能恢复至八成。」
「五毒液果真小鬼难缠。」
「老夫已将後果全盘告知,至於解毒的疗程快者七天、慢者半月,这期间希望湛大人宽心调养。」神医起身走过去拉开一只掉了朱漆的五斗柜,从中取出一袋用白布包裹的银针,再顺手取来一盏煤油灯回到湛云躺卧的前坐下来,将油灯搁置榻缘,擦亮火摺子点燃油芯。面对湛云说道:「老夫准备为你针灸疗毒,每拍开你一个穴道迅即插上一枚银针,这银针喂了我的独门秘方,可以吸取你体内的毒液,就像这样……」
神医打开白布捻支银针凑在火焰前烧红,再弹指打开湛云的涌泉穴插上银针,静待片刻取出银针送至湛云眼前,只见白灿灿的银针居然整支变成铅灰色。
「在下今天算是开了眼界。」湛云叹喟之余,敬佩之心油然而生。
「老夫隐退之後,除了医治丐帮弟子各种疑难杂症之外,几乎不再为外人解毒,今天要不是看在青蛇令牌份上,老夫势必将你摒弃门外。」神医一边说一边继续在他的志麻穴插上银针。
「承蒙神医不弃,也是在下命不该绝。在下明白青蛇令牌只可使用一次,现在,就将令牌交由神医归还总舵。」湛云从衣里摸出青蛇令牌递给神医。
「青蛇令牌是我丐帮最神圣的信物,手执令牌者皆是有恩於我丐帮的恩人,过两天等你解毒大半精神好转时,还请湛大人说说你是如何获得这面令牌。」神医必恭必敬收下令牌。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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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云被选人宫当侍卫之前曾在江湖行走年余,素闻「天下第一帮」——丐帮,
卧虎藏龙,并非个个出身赤贫碍於生计被迫流落街头乞食。其实,有不少愤世嫉俗的能人异士不顾世俗眼光投效丐帮,这几天相处下来方知传闻不假。
就拿神医赛华佗来说吧!他原本出身书香门第,祖宗三代都是状元郎,却因他从小向往悬壶济世,不见谅於汲汲功名的爹娘,忿而离家出走。谁知这一定,竟是悠悠怱怱四十余个年头,真个是少小离家老大回,乡景依旧人事全非。伤心欲绝的他也只能在爹娘坟前跪泣磕头,哀痛之余也让神医兴起隐退的念头……这段陈年往事是神医昨晚跟他坐在蓬窗前喝茶时主动透露的。
这几天,湛云在神医悉心照顾之下,病情大有起色,每当清晨跟黄昏他喜欢独自沿著山溪漫步林问调心养息。走累了,头枕双手躺在青草地上,一双眼睛从天上飘浮的白云溜到团团簇簇挂在枝哑上的盛开桃花,脑海里下断浮现十七的倩影,他发觉红白相映的桃花远下及十七娇艳,溃堤的相思冲击得他险些喘不过气,这才警觉此刻他人在桃花林,但他的心他的情他的梦全系在遥远的紫禁城。
沉浸在相思苦海的他收拢纷乱的思绪撇一眼天边乌云四合,似乎将有一场雷雨,他骨禄起身往回走。
「湛大人!你可回来了,小的正想拿油纸伞去接你呢!」小四憨笑说著。
「这雨势来得又凶又急,幸好我脚程快,只不过稍稍淋湿罢了!」湛云掸掸身上的雨珠,这才踏进屋内。
「湛大人!今天我到镇上乞食听到一个大快人心的好消息,赶紧回来说给你听。」小四一张晒得黝黑的脸孔泛著兴奋的红潮。
「哦?什么好消息让你高兴成这个样子?」湛云好奇问手舞足蹈的小四。
「我……」
「小四!先去打盆洗睑水让湛大人擦脸抹手,有什么话坐下来边吃边说,免得饭菜都凉了。」神医从後屋掀开布帘定进大厅,手上还端一锅热腾腾的汤。神医赛华佗不仅医术超凡,还烧得一手色香味俱全的好菜。
「是,小的一高兴就忘形。」小四咧著嘴傻笑,一溜烟钻进天井打水。
「每天劳您医治,还劳您下厨,在下实在过意不去。」湛云面露赧色,他很想
跟著下厨又怕碍手碍脚帮倒忙。只好偷偷塞一把银子给小四,让小四到镇上买些新鲜鱼肉回来。
「甭客气!我负责烧菜你负责吃,真要觉得过意不去就把我煮的菜统统吃光光,最好吃个锅盆朝天,对我而言,就是最好的回报。」神医笑嘻嘻地把盛汤的陶锅搁上桌。
「一定!一定!」湛云觑一眼三菜一汤的桌面。
「湛大人!小的打水来了。」小四嚷嚷著将木条箍盆儿放在架台上。
「多谢!」湛云快步走过去从木盆里捞起棉巾拧乾揩揩脸、抹抹手,然後回到圆桌坐下来。
「这是我最拿手的桂花鱼,请湛大人尝尝。」神医举箸夹了一大块鱼肉放进湛云碗里。
「嗯!好吃!好吃!鱼肉鲜嫩入口即化,还有一股淡淡的桂花清香,让鱼肉益发鲜美。」湛云赞下绝口,听得神医笑呵呵。
「湛大人!神医!是否容小的打个岔,继续说完刚才那个天大的好消息?」小四略显顾忌的眼瞟向神医,徵询神医同意。
「你这个小兔崽子,平日一喊吃饭就闷不吭声囫图吞枣扒个三大碗,才肯开口说话,今儿个怎么反常啦?」神医笑著打趣。
「嘻……等我说完好消息,大概可以吃个锅底朝天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神医夹一口野菜送进嘴里。
「万岁爷下旨凌迟处死刘瑾这个阉宦。」
「此话当真?」作威作福的刘瑾终於伏法了?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害湛云怔得噎住,赶紧咽下口中的饭菜,闷头喝几口汤缓和一下体内翻滚的情绪。
「一点不假。听说刘瑾昨天被五花大绑拉上囚车,顶著骄阳在京城的钟楼大街跟鼓楼大街游街示众时,围得水泄不通的百姓纷纷扔他一身烂瓜果,还有人朝他的脸吐痰哩!听说京城的百姓都燃挂鞭炮大肆庆祝,这鞭炮声霹霹啪啪响个没完没了,据说鞭炮的烟花碎片儿铺得盈尺高,比去年冬雪还厚哩!」瞧小四说得口沫横飞,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身历其境,现场目睹呢。
「万岁爷终於挑掉刘瑾这条蛀虫,防止这条蛀虫继续蛀蚀皇朝梁柱,真是可喜可贺!神医!您说我们是不是该乾一杯?」湛云豪性大发忘了自己初愈之身。
「对!朝廷有喜,理当举国欢庆!小四,拿著锄头到後院小心挖出我埋在梧桐树下二十年的那坛陈年女儿红!咱们喝它个痛快!」神医爽朗地拍掌赞同。
「遵命!不瞒神医,小叫化子觊觎您那坛女儿红多日喽!」小四撒腿就跑。
「湛大人!老夫已将你身上的五毒液根除乾净,你随时可以动身返京。」神医正敛神色面向湛云,语带不舍,说道:「这十天相处下来,老夫实在舍不得你离开,不过,你是万岁爷跟前最重要的近身侍卫,身负保驾的重责大任。老夫再不舍也要舍,希望你有空常来桃花林小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