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你好美……好美!美得宛如瑶台仙子下凡尘。」他脱口而出的话,令
他惊心缩手,蹙眉自责。
天呀!他这是做什么?一个趁人昏迷饱览美色的登徒子?!
「啊!」她猝睁双眸,猛看见他的脸就在距离自己不到一寸的地方深情款款瞅著她,害她一颗心没来由冬了冬,方寸大乱,失声惊叫。这一叫让忘情出神的他措手不及,一个重心不稳,俊脸竟是往前倾去——
欵!就算他存心、他故意也算计不到这般精准,他的唇片居然好死不死刚刚好贴住她微张的唇办,四片唇亲密胶合,吻个正著。
「嗯……」他火烫的唇薰人欲醉哪!她猛烈颤了下,全身像火油煎滚,一张粉脸红赤赤,她又羞又恼使劲儿推开他,忿然坐起。「你……你紧贴著我脸做什么?」
她舔了舔被他吻肿的唇瓣,娇羞地低垂眼睫伸手将掉落脸庞的发丝拂顺到耳後。
「我……」他瞠目结舌似笑非笑瞪著她。
「看什么?你还没看够啊!」她佯怒地飞白他一眼。
搞不懂他为什么一副活见鬼的古怪表情,大惑不解的她纳闷地顺著他发直的眼神低头瞄向自己……
「啊——」她再度惊声尖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整个人躲进棉被里藏起来。
天呀!她……她居然一丝不挂全身光溜溜?!
方才当浑然不觉的她猛坐起时,盖在身上的棉被顺滑掉落,她浑圆柔软的姣好酥胸整个裸裎在他眼前,怪不得他拼命猛吞口涎。
「噢!我丢尽了脸……我……我死了算啦!」她躲在被窝里迭声惨吟。
「十七!你听我解释……」
「不听!不听!我不听!我还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没想到你趁我沐浴时暗动手脚……」
「不!你误会了,我若真要侵犯你,昨晚在四处无人的义庄就是个大好机会,对不?」
「……」他的辩解倒也是事实,臊红的她安静地躲在被窝里听他解释。
「动手脚迷昏你的不是我,是一名窃贼。」
「嗄?窃贼?」这个答案,让她惊得从棉被里探出头颅。
「如果我没猜错,窃贼一定是从珠钗摊子挑上你这头肥丰,一路尾随跟踪我们回客栈。」
「你这个御前侍卫究竟是怎么当的?被人尾随跟踪却毫无警觉?」
「属下失职,任凭公主惩处,湛云绝无怨言。」
「有错当罚,湛云!」她一副公事公办的认真模样。
「属下在。」他抱拳一揖,上前领罚。
「本宫罚你……罚你站到门外守著!」
「什么?」他一脸错愕以为听错了。
「你不站到门口去,教我怎么起身穿衣?」她娇嗔地睨他一眼。
「啊?是!是!」他赶紧迈开脚步,掩门退至门外。
她蹑手蹑脚溜下床,抓起衣服快速地宪宪窄宰穿起来;她用双手将长发拢散开来,低头扯顺长襟束上腰带——
倏怱,她想起什么似的,踩著碎步跑到五斗柜拉开来翻找,直看到白玉簪安然躺在里面,这才如释重负吁了口气,拈起它贴著粉颊亲昵摩挲一番,小心翼翼将它揣进衣里,回头扬声唤道:
「你可以进来啦!」
「是。」他推门进入,见她默默坐在桌旁审视手上的几只精致绣荷包,他开口问道:「损失惨重么?」
「哈!连狡兔都有三窟,机灵如我又怎会将鸡蛋统统放在一个篮子里?!我把银票分散藏在几只荷包,窃贼只不过偷走其中一个罢了。」她沾沾自喜。
其实,她一点也不在乎荷包被偷,反而在乎他买给她的那支白玉簪。入侵的窃贼显然明白这支白玉簪不值钱,连偷都不屑偷。
「公主,属下怠怱职守……」他反手捏著她的荷包,慢条斯理踱步到她身旁。
「算啦,这件事也不能全怪罪在你头上,我想……我也有错,我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摆出一掷千金的阔绰手笔,引来宵小觊觎。」性急的她不忍见他自责,急急
打断他的话,揽下部份责任。
「公主,这是不是你遭窃的那只荷包?请你打开来看看里面是否有所短少?」他笑嘻嘻将荷包搁在她手心。
「这确是我的荷包,你……你真厉害!这么快就抓到窃贼!啧……怪不得父皇对你另眼看待,宠信有加。」她喜得两眼发亮,流露出崇拜的眼神。
「我不过是亡羊补牢罢了!都怪我一时大意害公主饱受一场虚惊。」
「还好窃贼意在偷金,并没有伤害我——咦?你受伤啦?」她瞥见他血渍未乾的虎口,情急之下也顾不得矜持,万分心疼地握住他的手。
「一点点皮肉之伤,不打紧。」
「伤口又深又长,你还嘴硬说不打紧!」她一面怪罪一面掏出乾净的手怕为他包扎伤口。
「多谢公主!」虽然她包扎的手法很不高明,但,也算是尽了一番心意。
「湛云!我……」她双手抚颊,欲言又止。
「嗯?」他直勾勾盯著她瞧。
「我……哎呀!这教我如何启齿呢?」一抹红晕从耳根子烧向两颊,她吞吞吐吐。
「公主有何吩咐,尽管开口无妨。」
「湛云……你不会把刚才那一幕说出去吧?」嗫嚅的她连白皙颈项都臊红。
「公主宽心,湛云从不在人背後乱嚼舌根。」他保证。
「听你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她桃腮微晕,掀起两排长蜷的睫翼,露出腼腆笑容。
拿眼波余光偷睨他,不巧被猛抬眼的他当下锁住她那一双来不及栘开的美眸。四目交锁,他澄清的深瞳像脱弓的箭矢「咻」地穿透她那一双迷蒙水眸,正中她情窦初开的红心。
一股似有若无的情愫像林问汹涌的夜雾,霎时弥漫整问厢房……
「咳……夜深了!请公主安歇。」发乎情止乎礼,他轻咳了声,打破意乱情迷
的静默。
「你也安歇去吧!」
「是。」
第五章
青山隐隐水迢迢。
数十只画舫悠悠荡漾在湖光潋滥的太湖,除了船家划水的摇橹声,画舫里传来的净是歌妓抚筝引吭的绕梁歌声。
湛云抬头觑一眼鼓著腮帮子坐在他对面闷闷不乐的十七,心中十分纳闷,方才跨上画肪时她还兴高采烈聒噪得宛如枝头的麻雀,吱吱喳喳怂恿他叫船家召来歌妓上船唱小曲儿助兴,怎这会儿却满脸不悦?
唉!女人心,海底针。
「十七公子!绿袖敬你一杯。」名唤绿袖的歌妓,捧著酒杯笑盈盈依偎过去。
「哈啾!哈啾!」十七煞有介事连打两个喷涕,「啪嚏」一声,收拢手中的鸟骨摺扇,拿扇柄直指绿袖,说道:「本公子一闻到困脂水粉的香味就鼻子发痒猛打喷于,绿袖,你最好坐离我远一点。」
十七急中生智胡乱编个藉口推拒,唯恐多情的绿袖一旦投入怀抱,岂不拆穿她女扮男装的底细!
绿袖闻言一张粉脸青白交迫,扁嘴暗骂:哼!真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人!呆头鹅!
「我听船家推崇绿袖姑娘不但弹一手好筝,更有一副好歌喉,可否请绿袖姑娘为我弹奏一曲?」十七无意惹绿袖伤心,赶紧提出听曲的要求。
「好啊!那……绿袖献丑了!为公子弹一曲『锦江春望』。」绿袖转嗔为喜忙端正坐姿,勾起十根葱白玉指拨动筝弦,行云流水的淙淙琴音搭配她黄莺出谷般的歌声,如泣如诉唱出——
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欲问相思处,花开花落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