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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哪有,你少冤枉人,我都躲得很隐密不让你瞧见……」咦?好像有人在瞪她。

  直觉反应一瞧,果然那双老是让人看不清楚含意的眼正直瞅著她,似乎她做了什麽对不起他的事。

  见鬼了,他凭什麽指责她?两人早在十年前就不相往来,而且他现在也算是使君有妇了,更没资格用「抓奸」的目光审判她,她有择友的自由。

  「小问问,你几百年没瞧过女人呀!我跟你可没有半点关系。」真是的,瞧得她莫名其妙的心慌。



  「小问问?!」季缈缈低声一呼,信心垮了一角,他们似乎……交情很不寻常。

  「不要再那麽叫我。」他脸上有一抹狼狈的警告。

  「再?!」季太太也起了一丝怀疑,他们当真是普通朋友?

  「好吧!好吧!随你高兴,郑、先、生。」也对,拉远关系是她目前最需要的。

  「晴儿,你想惹我发火。」郑夕问的表情深沉,不怒而威的神色给人一股压迫感。

  可唯一不受影响的是依然不甩他的于弄晴,其他人都有些怕怕地三缄其口。



  于弄晴站了起来。「喂!你这人有分寸点行不行?我是来负责规划你婚礼布置事宜的,不是来看你的臭脸,你要没诚意我大可不做了。」哼!威胁我!

  她这辈子什麽都吃,就是不吃亏,人家火你一句你还乖乖的任火烧吗?

  当然不!

  「坐下。」他用近乎命令的口气一喝。

  偏她向来爱跟人唱反调。「原来你和十年前一样不长进,跟你那个狗眼看人低的妈同副德行,令、人、憎、恶。」她用涂著蓝色指甲油的食指戳向他太阳穴。

  不只是同桌的另三人因她放肆的举动而倒抽了口气,其他视线朝他们望的客人全都屏住呼吸,为她的不知死活捏一把冷汗。

  但是,令人意外的,郑夕问在意的却是她言语上的羞辱。

  「收回你的话。」看得出来他正极力在压抑怒意。

  「我为什麽要听你的话,你算老几?」她站得高高的,仰著鼻孔睨视他。

  「于弄晴,有一天你会为你不驯的态度付出代价。」她太容易让人想宰了她。

  「不用你说,我已付过一次惨痛的代价,因为我认识你。」光生于问晴她就痛了足足十个小时。

  空气似乎在瞬间冻结,他冷冷的注视著她,久久不发一语的叫人害怕,彷佛下一刻即将爆出激烈冰岩射穿她,恐无完肤。

  柜台的服务人员拿起话筒准备按键,考虑要先报警或是找救护车,他们不想有人惹麻烦,更不愿餐厅内传出有意外伤亡事件。

  但是,所有人都低估郑夕问的容忍度,显然他不只一次遭遇过于弄晴的无理取闹。

  忽地,他站起身像扛米袋似的扛起她,不理她的尖吼谩骂、拳打脚踢,冷静而稳重的丢下一句,「失陪了。」

  然後在众人错愕的惊呼中将人带走。

  ×××

  「呃,秀子,我想……好像有一点抱歉,你看他们是不是……一对?」话虽然这样说,可张网巧的表情不像抱歉,倒像在忍笑,似乎乐见有男人能制服于弄晴。

  「这……」李太太的眉头连成一条黑线,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

  那是那个她所认识的商业奇才吗?

  看起来比较像有礼貌的维京海盗,掳了人要走还记得打一声招呼,只是他似乎忘了他的未婚妻和丈母娘仍在座,竟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婚前「外遇」。

  她忧心地看向女儿,生怕她受不了打击,没想到……

  「缈缈,你不要紧吧?」她微笑的脸看起来有点失常。

  「妈,我没事,你不觉得他们很相配吗?」一个是火,一个似土,烧出色彩明亮的璀璨窑瓷。

  「相配——」她像受了极大的惊吓似地盯著女儿,一手摸上她的额看有没有发烧。

  「妈,我没事。」很奇怪,她竟没有心痛的感觉,只有祝福。

  季太太急了,拉起季缈缈就要往外走。「网巧,我先带女儿到医院挂号,她一定生病了。」

  「喔,好。」张网巧傻傻的一应。

  等人全走光了,她一低头看见一桌菜肴,笑不出来的苦著一张脸。

  吃不完是一回事,至少可以打包带走。

  可是,帐单谁来付?

  第三章

  「认识我让你付出什麽代价?」

  没有目标,不顾一切,向来三思而後谋动的郑夕问有了行动,让感情凌驾於理智之上,当著众人的面前「绑架」于弄晴。

  曾经,他们是令人称羡的一对,足迹踏遍东北角每一个风景地点,留下无数美丽的记忆和亲吻。

  数过小野柳的岩石,上八斗子烤肉、露营,漫步沙滩打著水仗,她霸道地要他捡拾十二个贝壳,扯著他去看情侣们的欧欧私语,要他学著点。

  植物园里荷花正盛,人家是去赏荷,而她却是怂恿他去偷摘荷,还笑著一脚将他踹下荷花池,大喊有人要偷抓鱼,引来市民围观。

  情人双双到庙来,不求儿女不求财,神前跪下起重誓,谁先变心谁先埋。这是北投的情人庙中所题的诗;而她轻啐著誓言不值钱,满山满谷都是负心人。

  他虽没起誓却对她说:我不是贪心人。

  当时记得她俏皮的扮个鬼脸,做了那小鸟飞走的动作,她说人不能太天真,说不定她会是负心人。

  一语成忏。

  在他们正式交往的第三个月她飞走了,他手中那只小文鸟飞向广阔的天边,遥远而陌生。

  或许是他们对神明不敬吧!情人庙前不说情话和誓言,轻蔑地嘲笑爱情无常所受的惩罚。

  他母亲的介入只是让他们提早走向分离之路,怪她怨她恨自己,到头来如镜花水月一般,见不著心痛,见著了心酸,近在咫尺,遥如天涯。

  她欠他一声再见。

  「告诉我,认识我让你付出什麽代价,一千万还不够吗?」她才是那个背离爱情的人。

  她瑟缩了一下。「我为什麽要告诉你,过去的事永远也无法改变。」

  「你很任性。」她一向我行我素,不管道德的规范,年少轻狂的时候,她进出警察局的次数多不可数。

  「你又不是今天才认识我,打从我一出生就叛逆到现在。」二十七年不算短,遇上她是他的不幸。

  她标准的回答。幽然一叹,郑夕问嘲笑著自己自找苦吃。「离开我之後过得好吗?」

  「你不恨我?」她讶异地转头看向他。

  从被他硬塞进豪华宽敞的宾士车前座,她先是愤怒不已地想跳车,不愿如他所愿,继而害怕与他独处,仿佛会再一次失去什麽。

  在许多许多年之後,她才知道十年前的伤害对她而言是场梦魇,无时无刻地纠缠她,叫她更加的想让自己快乐,拥有她想要的一切。

  她渴望爱情,谈过一场又一场的恋爱,一个城市一个情人的流浪著。

  可是,她总是碰到不对的男人错放感情,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到头来心里牵挂的,是最初的那一段青涩岁月,那一段属於十七岁女孩的爱情故事。

  问她後悔吗?

  答案是不。

  如果时光倒流回到那一年,她仍会毫不犹豫的走出去,负心的人没有权利回头看。

  「你又恨我吗?」是他造成她的出走。

  她的表情是一片错愣。「我没理由恨你呀!放弃爱情的人是我。」

  该骂的人是她。

  「因为我没有给你足够的爱,我并未尽到保护你的责任。」那时,他正如她所言的天真,以为相爱容易。

  却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家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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