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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页

 

  秦月珊看出她的意图,将她在空中摸索的手贴向自己的脸,“我在这儿!”

  她自认不是圣人,更不是神仙,她恨任彩情这一点无庸置疑,但是在恨她的同时,也十分可怜她。

  是多么强烈的爱,又是怎样的痛,能让一个女人疯狂的杀了自己最爱的男人?

  “对不起……”任彩情奋力地张开眼睛,泪水沿着颊边流下。



  这是松云临死前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师……师姊,对不起……”她什么都没能留下,但这份歉意,她和李松云一样不想带到地底下去。

  秦月珊忽然发觉颊边的手变得虚软,怀中人双眸紧闭,将玉指探至她的鼻端,已无气息。

  她顿时悲从中来,抱着任彩情的尸身,不由自主地放声大哭。

  原本青翠的竹林,因打斗的缘故一片狼藉,坟前的祭品也散了满地。

  寒衣剑被弃置在一旁的泥地上,而火云剑的剑身上沾满了刺眼的红。



  任彩情浑身是血的躺在那儿,秦月珊泪如雨下,李宁风则在一旁轻声安慰她。

  芷盈来到竹林中,睁大了双眼瞪视着这一切,脑子立时混乱不已,只剩一个想法——

  师父死了!

  第八章

  李宁风端来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将它摆在芷盈面前。

  “你已经三天没进食了,再这样下去,你会撑不住的。”

  回应他的仍是一室的沉寂。

  任彩情的死对她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他原本以为她就算不哭个死去活来,也该嚎啕个三天三夜。

  但是,她没有。

  她冷静地面对这一切,除了请求他们让任彩情与他爹合葬外,她没开口说过半句话。

  从头到尾,芷盈像不认识任彩情般的处理着她的身后事,连秦月珊都哭得两眼泡肿,她硬是连一滴眼泪都没有落下。

  她如果愿意揍他一顿,或是砍他一刀,他都不会这般难受。

  但是她不肯这么做,之后便开始不吃不喝。

  不晓得听谁说过,真正的伤心是不会哭的,因为泪水已经流不出心底的难过。

  李宁风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他的眼。“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好过一点?”

  她眼底的脆弱让他感到心痛。

  芷盈轻轻地闪避他的触碰,冷淡地道:“你该走了。”

  他的心蓦地一沉,“你还是怪我?”

  今日的一切不完全是他的过错,她这样待他未免太不公道。

  “当日在雪峰山上,你亲口答应我,绝不伤害师父一根寒毛,如今她却因为你的缘故长眠地下,我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藉口才能说服自己原谅你。”

  “那是意外!”他真的不是有意杀她的!

  “令尊之死也是意外。”芷盈冷讽道。

  他顿时哑口无言。

  整个屋子静了下来,陷入令人尴尬的沉默。

  吞下喉间的苦涩,李宁风苦笑道:“难道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他不奢求她的原谅,但他希望自己至少有偶尔来探望她的权利。

  芷盈没有回应。

  见到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李宁风对她的想法了然于心,她目前并不想再见到他。

  “那……从此多保重。”临别之际,他连半句祈求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贪恋地将她的容颜记在心底。

  “嗯。”她微微颔首,没多作表示。

  他转过身,艰辛地举起脚步,还未走到门口,她忽然唤住了他。“等一下。”

  “什么事?”他的俊颜一亮,回到她身前。

  她拿出一个锦盒放在他的手上。“冰蚕烦请你转交令堂。”

  李宁风握紧锦盒,不发一语,泛白的指关节透露出他心底的怒气。

  他万万料想不到她真会如此绝情!

  “什么意思?”他极力克制,才能不让自己的情绪当场爆发。

  “没什么意思,只是我当初答应过令堂,百日之内必当归还,如今虽不逾百日,但这冰蚕对我来说已经没有用了,留在身边也是多余。”芷盈耸肩,不将他浑身的怒气当一回事。

  “多余?”听到这个字眼,他不禁大笑起来。“那不正是和我一样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逃避地别开头,拒绝与他面对面。

  “你连多看我一眼都嫌烦了不是吗?”

  “你……”他自嘲的口吻让芷盈不得不回头正视他。

  他脸上失意的表情让她心疼得说不出话。

  但她的沉默在李宁风眼中成了默认。

  他的确是该离开了,何苦留在这里造成她的困扰呢?

  黯然地走向大门,他眷恋地再看她一眼,在心底暗暗与她道别。

  再见了,我的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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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好、月圆、酒醇,实在是一个喝酒赏景的好日子,如果能少了一个喝得烂醉如泥的酒鬼,那就再好不过了。

  吴士尧看着喝得酩酊大醉的李宁风,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这个想法。

  这小子八百年难得回家一趟,这回竟自己“一个人”主动进家门,他就知道这小子一定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不然怎么会有这种怪异的举动?

  果不其然,他才刚走进门,屁股都还没坐热,就反常地邀他喝酒。

  那阴郁的表情,让他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结果才一坐定,酒杯都还没来得及取来,这小子就抱着酒坛子猛灌,看得他当场傻眼。

  怎知一连几天,这家伙天色未暗就开始喝酒,直喝到东方泛鱼肚白才肯罢休,然后一醉又醉到日落黄昏。

  总而言之,只要他醒着的时候,便抱着酒坛子不放就是。

  吴士尧承认自己是个好酒之人,但他并不赞成酗酒,像李宁风这般喝法,照他看来只怕不出三个月,地下又会多出一缕姓李名宁风的幽魂。

  本来他以为天下父母心,谁舍得见自己的孩子天天醉成这副德行,伯母多多少少也会出面制止一下。

  结果,他发现“天下父母心”对她而言只是一句屁话。

  她压根就不管,说孩子长大了,自己有自己的想法,她不能老是束缚着他。

  这李家的家教未免也太松了一点吧,像他家那个老头,动不动就拿着藤条追着他满园跑。

  两人一样二十岁,命怎么会差那么多?

  “这么喝法,你不怕喝死人呀?”吴士尧一把抢走李宁风手上的第三坛竹叶青,轻摇了下,发现里头所剩无几。

  不过少看着他一会儿,这小子竟然就干掉了福叔两坛半的好酒,难怪这些天都没看见他老人家的身影,大概不晓得躲在哪个角落暗自捶胸顿足吧?

  “死?”喝得迷迷糊糊的李宁风偏着头想了会儿,口齿不清地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又开始了!吴士尧觉得自己已快受不了他。

  “你清醒一点!”他拍了拍李宁风的脸颊,期盼能稍稍唤回他的神智。

  这小子只要一醉就开始吟诗作对,没想到他除了打屁装傻之外,文采倒还不错。

  “醒?”李宁风讪笑两声,手舞足蹈地道:“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

  “错,是众人皆醒你独醉!”吴士尧忙着抓住他摇摇晃晃的身子。

  “咦,什么时候改的?”李宁风奋力地撑开眼皮,坚持要他说个清楚。

  这可苦了在一旁陪酒的吴士尧。

  要知道照顾一名醉得半死不活的大汉可不是件轻松的差事,况且这几天折腾下来,他已快筋疲力尽。

  奇怪了,他与这个酒鬼不过是朋友之义,为什么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专落到他头上?

  莫非因为他是个白吃白喝的食客,所以觉得他好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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