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又是在做梦吧?缩回停在半空中的手,她的注意力再度开始涣散起来。
赶快睡吧,两个小时后还得再喂别的药呢。
“喜欢你。”
微弱但清晰的三个字让她微微一愣,不自在的推推眼镜她将目光重新拉回,只见那干涸的唇蠕动了几下后又停止。
拿起放在一旁的干毛巾,她将他额头上冒出的汗珠轻轻拭去。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这三个字总是在杜浩天看似半清醒的时候回荡在她耳边。
“如果真喜欢我的话,麻烦请你清醒的时候大声说,别在这个时候浪费那所剩不多的体力。”
爱情这东西还真的像芊芊说的那样,总是出现得让你措手不及,毫无防备之力。现在她终于知道当初骆开远为何要那么对杜浩天说她不签约的事了,原来他和表姐在打她终身大事的主意。
没错,或许她是对感情的事迟钝了点,漠不关心了点,也颇不认同他们的好意;但不知为何,她还是会对他的梦呓感到莫名的悸动,抚抚微热的脸,她想忽略那不断漏拍的心,但,真的好难。
“算了,既然没了睡意,干脆把伤口上的药也涂一涂吧。”伸个懒腰,她走向贴在墙上那张画满许多格子的纸。
这是白芊芊想出的办法,因为医生所开出的药实在太多太繁杂,为了怕糊涂的孟琳弄错药,所以她特地画了张用药时间表,以防闹出人命。
“还好有这东西,不然保证你现在不死也只剩十条命。”拿起笔,她谨慎的在写着两点的那一栏里打个勾。
她将占了碘酒的棉花,轻轻涂在那清晰的齿痕上头,“你和盼盼前世八成是对仇人。”
想到这她不禁松口气,幸好白天去看盼盼时兽医说它的脚伤已无大碍,不然她肯定担心死。
擦完了药把棉花丢到垃圾筒,她又坐回床沿准备为杜浩天的后脑涂消肿药。弯下腰正要扶起他的头时,孟琳发现药膏还在床头柜上,只好把身体往前倾想伸手去拿,没想到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扑倒下去。
似乎是命中注定它们分不开似的,此刻她的唇又紧紧的和他的贴上,瞪大眼她惊慌得想立即起身,谁知腰际却早已被一双手臂牢牢的圈住。
“嗯……”一股湿热的感觉,让杜浩天干得似乎快裂开的唇重新得到滋润,意犹未尽的他为了怕这感觉消失,下意识用手将这不知名的热源环住,并贪婪的探出舌尖想撷取更多的甘霖。
“你别再……”像是电流通过般,她原本紧绷的神经此刻奇迹似的松懈下来,一种从未有过的酥麻感强烈冲击着她的感官世界。
闭上眼,她放弃想挣脱的念头……
第六章
“啾……啾……”
天色才刚亮,成群的鸟儿便舞动着翅膀,快乐的唱着悦耳的歌儿,寻找着美味的食物。
翻个身,孟琳嘤咛了一声,紧紧抱住温暖的被子。
咦?潜意识里她感觉到被子的触感似乎和以往不太一样,一个怪异的念头迅速闪过脑海。瞬间,她的眼皮立即往上抬起。
“你终于醒了。”杜浩天略微虚弱的脸上挂着笑。
或许是发汗退烧的关系他在天亮前便醒了,原本想起身找水喝,没想到睁开眼却见孟琳依偎在自己臂弯里。
为了怕吵醒她,他忍着手臂发麻的不舒服感,继续维持原姿势躺着,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这个让他连在梦中都想完全占有的小女人。
愣了半晌后,孟琳的反应是弹坐起身。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她怎么会躺在这?
“天亮前。”他跟着坐起。
“怎么不叫醒我?”脑袋清醒了一半,她想起会躺在他怀里的原因。
迅速低下头,她在看见身上的衣服完整后大大松了口气,然而这个动作却尽收在他眼底。
“怎么,怕衣服被脱了?”原来那不是梦,他忆起那个缠绵的热吻。
虽然在拦住孟琳后的记忆是片段的,但可以肯定的是眼前小女人的冰棒脸,似乎慢慢被双颊上泛起的潮红所融化。
这个发现让杜浩天还略显疲累的精神为之一振,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原因让她转变,然而可喜的是这结果正是他内心深处所深切渴盼的。
“怎、怎么可能,你想太多了。”她尴尬的别过头想起身,“芊芊他们快送早餐来了,我不想让他们误会。”
“误会什么?”圈住她的腰,他在她耳畔轻声吐着气。
“……”耳后的酥麻感,开始席卷她残余的理智。
“喜欢你。”
“嘎,你昨晚听到了什么?”她错愕的回过头。
或许这是月下老人喜欢的戏码,巧合的事又发生了,她的疑问偏偏就那么刚好的落在他炙热的双唇里。
“我、喜、欢、你。”将声音逐渐放大,湛黑眸光中悄悄闪过一抹深不可测的笑。
相对于卧房内的无限春光,卧房外开始有了小小纷争。
“亲爱的你别这样。”拉开游移在腰际的手,白芊芊娇声斥责着。
“可是我……”骆开远擦擦欲滴的口水。
“嘘,别说了,走我们去买早餐。”拖着爱人露出的狼尾巴,她快速往大门走去。
当破坏人家好事的强力电灯泡,可是一件非常非常不道德的事。
“亲爱的,我们才刚买了一堆耶。”他比比餐桌上的烧饼油条。
没鱼虾也好,他还想听听看下集。
“不管,人家想要吃别的。”
万般不舍的看着大门被关上,骆开远无奈的回过头。
“好吧,你想吃什么我全依你。”唉!听某大丈夫,尤其是经过前晚那永生难忘的大刑伺候,他对这美丽的未婚妻更加惟命是从了。
“嗯……”她审慎的思考着。
得找个远一点的地方把时间拖长才行,脑筋一转,她笑着眨眨美眸,“亲爱的,新竹的肉圆好像不错喔。”
再度将眼睛睁开已是近傍晚。
夕阳余晖透过白色的窗帘,轻轻洒落在暖着温情的床上。
“看不腻吗?”不知怎么地那古铜的肤色在昏黄的阳光映衬下,似乎显得特别迷人。
“一辈子也不腻。”抚着她乌黑如丝缎般的长发,杜浩天对自己的心认真许诺着。
“一辈子……”重复默念着这三个字,孟琳的眼渐渐黯沉。
她不喜欢承诺,因为那不过是个包裹着希望糖衣的泪水。一旦含入口中,在甜味消逝前那苦涩的咸味液体,早就无声滑入喉咙准备教训那颗贪婪的心。
当初挚爱她的父母,不也曾答应过要陪她渡过每个生日的?
“怎么了?”他不喜欢她突然跳出的孤独感,将两人好不容易紧贴的心隔离。
“一辈子太久。”久得让她没有勇气面对。
“记得我曾说过,我是个从不开别人玩笑的人。”轻轻捧起她的小脸,他吻住她无声滑落的泪珠,“现在我要你知道,我也从不对自己的真心开玩笑。”
他是心疼她,虽然想知道那个让她想再躲入象牙塔的原因,但他不是个以嗜血为乐的人。
他温柔的举动,让孟琳的心微微一震,一种温暖的感觉缓缓包围住她。一如当初对舐去自己眼泪的盼盼般,她的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
“我的故事很长。”原来孤独的滋味在愿意让人分享的同时,会由苦涩转为甜蜜,这个发现让她开始有点讨厌以往那个悲观的自己。
“别忘了,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听。”他迷失在她甜腻的笑靥里。
“也很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