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雾雾吸吸鼻子,「你们是这样想的吗?我不是没用?」
「当然不是,你善良又漂亮,又认得字,我们都很喜欢你呢!」阿宝重重地点头。
「可是我在生活上一塌湖涂。」左雾雾的眉头还是紧锁着。
以前她不会有这么多想法的,她觉得自己读书这么多年,还是有点用处的。但现在,她那微薄的自信心,早在铁燹日日的嘲讽中化成灰了。
她开始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做什么都是错的,并严重怀疑起自己的存在价值。
唯有脱离铁燹的控制,她才能找回自我。这是她这几晚深思过后,认清的事实。
「哎呀!你很快就可以做得很好啦!这种事情很容易的。」阿宝大咧咧地笑道,觉得她烦的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左雾雾却重重地叹口气,「可是,我想回家。」她是第一次向铁燹以外的人提到自己的想法。
「原来你有家啊?!」阿宝惊叫,双手还夸张地捂住嘴,双目圆瞪。
左雾雾对她的反应一头雾水,「我当然有家啊!是谁跟你们说我没家的?」
「我们还以为你是孤儿呢!那村长应该会放你走才是啊!」村里的人看左雾雾一直待在那,以为她是没父没母的孤儿,原来他们都猜错了。
「他不肯让我走。」说到这个,左雾雾觉得自己叹气一万次也无法宣泄那口闷气。
「为什么?」阿宝好奇问道。
「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左雾雾叹口气。
「可能村长有别的想法吧!」阿宝不愿相信村长是个强人所难的人,铁燹可是村民的英雄呢!
想法?想整死她的办法吗?左雾雾觉得前途一片黑暗,她不想一辈子留在这里啊!她要成亲,要为自己所爱的人生儿育女,而不是留在这儿受铁燹的折磨啊!
「放心吧!村长是个好人,他会让你回家的。」阿宝安慰道。
左雾雾勉强挤出笑容,「嗯,也许你说得对,他很快就让我回去吧?」
「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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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会?是啊!一定会再来一顿讥讽当作消夜才对!
「你很想回家吗?」铁燹此刻正坐在床边,漠然地注视着正在给小兔喂青草的人儿。
左雾雾的心蓦地一沈,不好的预感如潮水般涌来。
「我在问你话!」得不到响应,铁燹又不耐烦了。他的耐性一向不多,尤其面对她时,他压根儿用不上耐性这东西。
「——是。」左雾雾咬住泛着柔美光泽的唇办,有些畏怯地回道。
「是什么?说清楚。」
他根本是要找碴来骂她的吧?他一开始讥讽就会话多,这次也不可能例外,问什么「想不想回家」干嘛呢?他又不会让她回家。
「是想回家,」左雾雾轻轻抚着小灰兔柔软的短毛,静静道:「可是,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回家。」
「这倒是真的。」铁燹笑笑,但那也仅仅是扯了扯嘴角罢了。
「那你为什么要问呢?」难道损她已经成为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吗?
「想回家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却要向村民哭诉?」铁燹收起笑——如果扯嘴角也是笑的话——换上一副冷冰冰的表情,「想让村民反我吗?你的心机可真重啊!」
她心机重?她看是他太会冤枉人,是非不分才对!
「我没有向村民哭诉。」左雾雾不明白他为何要将这莫须有的罪名扣到她头上来,他为什么可以这么冰冷?
「说谎会下地狱的,你不怕吗?」铁燹阴森森地看着她,似乎他就是一名判官,正带着深沈的笑容,拿着生死簿要勾掉她的寿命一样。
「我没有说谎,你冤枉我!」左雾雾颤声反驳,她才不会下地狱呢!她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她不会下地狱的!
「那为什么阿宝会对我说,要我放了你,不要为难你这种话?」铁燹一步便迈到她跟前,只用两只手指揑住她的手臂,她便无法挣脱他的制控。「我在为难你吗?我倒要好好问问你,我有为难过你吗?」
他这样还不算为难她吗?他根本是在要挟了好不好?
但,阴骛的眼神、严峻的面容,在在显示着他的怒气。左雾雾只要不太笨,就该知道这个时刻绝对不能说真话。
可是,她本就是个不会说谎,在害怕的时候更会说真话的「笨人」哪!
「你有,你现在就是在为难我。」左雾雾眨眨眼,泪珠迅即充盈于眶,沾湿长长的睫毛。
该死的!她为什么成天都在哭?她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看着他,好像他只要让她流一滴泪便是罪该万死般,害他浑身不对劲!
他松开她的胳膊,厌恶的凝视着她,「你这辈子都得待在这儿,直到死为止。」
左雾雾大惊,「你不能这么做!」他明明有读过书,为什么偏要当蛮子呢?
「我就能,你信不信?就算是要我绑着你,我也会做!」铁燹蛮横道,他不要她离开他,他不允许!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困着我?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左雾雾痛哭起来,已经顾不得害怕了,因为不能回家更让她觉得可怕。
为什么?铁燹一时语塞。是的,他是一点理由都没有;但此刻,他就是无法接受她要离开的事实,她为什么要跟「她」一样可恶,都想尽办法要离开他?太可恨了!
「你不可以像她,知道吗?」铁燹激动地上前,毫不留情地摇晃着她。
左雾雾被他摇得头上金星直冒,一边哭一边喘气,「像谁?我什么人都不像,什么人都不要像,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我恨你……」她一连串地哭喊。
铁燹倏地推倒她,震惊又愤怒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好像她是条可以变化万千的怪蛇一样。
「你说什么?你说——」
「我恨你!」左雾雾跌坐于地,脸上泪痕交错,但她已经不再大哭,只是低泣着。
说是恨,其实她哪懂得真正的恨意是什么。她只是太生气、太委屈、太怨愤,才会脱口说出如此强烈的字眼。
「不许哭。」铁燹的口气不自觉地温和。
「我偏要。」左雾雾执拗道。
「不要让我同样的话说两次!」铁燹被她哭得心烦意乱,已经耐不了一丁点的刺激了。
「你放我走,我就不哭。」左雾雾摇着他的手,乞求道。
「不!」铁燹犹豫半晌,还是拒绝。
左雾雾倒抽口气,说了这么多,他是如此的厌烦她,却还是不肯放她走?他到底是什么心态啊?真想虐待她至老死喔?
「为什么?!」左雾雾禁不住哀怨的问。
「因为我要娶你!」铁燹脱口宣告,当场把左雾雾给吓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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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燹说要给她三天时间考虑,她拿不准他是给她时间还是给自己时间,但隔着时间总是好的,让彼此可以想清楚。
左雾雾打从心底里希望铁燹能想清楚,她可以肯定当时他只是气昏了头,才会说出那样的话,真希望三天后,他可以「清醒」过来。
不说别的,当时她真的吓坏了。嫁给他?她连作梦也没梦过,更别说想了,她真无法想象嫁给他会如何,光是想,她已经可以预见往后的生活一定是日月无光。
左雾雾抱着小灰兔,在阳光下晒太阳,由于铁燹对村民发出警告,因此她私藏的小灰兔终于得以重见天日,不用再偷偷摸摸,老怕被人发现把它宰了吃。